2016-11-18 四天三夜两面

从阴雨到晴天,从穿上到脱下,从离开到归来,四天三夜的军训生活,终于在一种变化和回归中走向了终点,而被打开的世界在经历了热闹、严肃、流汗、哭泣、命令、掌声,甚至惩罚之后,也终于从一种现实回归到了另一种现实。

对于小五来说,一种现实被打开的时候,是带着些期许,带着些向往,甚至带着些想象的,学校发来通知之前,小五的嘴边便挂着了“军训”这两个词,词语是单一的,但是延伸出来的内容却是无比丰富的,比如这是初中入学之后的第一次远行,这是小五第一次离开家人出门,这是第一次宿营在陌生环境里。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为了这一次由诸多第一组成的活动,小五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按规定不能带零食,却买了面包、牛奶、水果;按规定要自带被套,小五练习了套被单的方法……需要携带妥协、脸盆、洗漱用品、水杯、衣架、换洗衣物、书本笔记本、雨具、皮带,也都是该备的备,该买的买,不想所有东西都备齐了,竟然占满了一个大行李箱。

繁多的行李,像是一次真正出门远行,四天三晚不回家,对于小五来说,意味着某种独立生活的开始。他们是里面的人,没有带手机、ipad,不能和家里人联系,不能出训练基地,所谓封闭,就是和现实隔开了最后那扇门,就是把距离无限拉大。而其实,军训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离这个城市只有不到一小时的车程,但是一旦现实被那扇大门隔开,整个世界就像“军训”这个词组一样,变得单一,变成固化,甚至变成想象。

班主任每天通过手机直播军训,图片、视频,远景、特写,欢笑、哭泣,在橄榄绿的世界里,他和她,都变成了整体的一部分,而只是通过这小小的屏幕,看见这些学生,寻找自己的孩子。从第一天的内务检查,到之后的列队训练,从第二天的早晨跑操,到齐步行走,从第三天的军事障碍跨越,到联欢晚会,从第四天的汇报表演到闭营仪式,四天三夜的直播画面中,世界在他们面前展开,而他们的世界在我们面前展开,而一切都是一种旁观,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平面的错位,隔着不能抵达现场的遗憾,那些和他们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没有父母陪伴有关的细节,却总是在这一种旁观中被隐藏。

也看见有女生坐在一旁流眼泪,也听到有孩子在训练中开始哭泣,甚至也看见小五内务没通过抱着被子在大操场上受罚奔跑。但是在看见之后,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考验?他们内心会有怎样的起伏?他们会想念原来现实中的一切吗?一切似乎也都是在猜测。而当四天三夜的军训最后变成了一帧帧画面,最后变成了家长的感慨,最后变成了闭营回家的终点,那扇门也终于被打开了,回归意味着告别,意味着成了回忆,也意味着变成了他们叙说的心情。

下午阳光灿烂,走进教室在走廊上便看到了小五的大行李箱,好像和被拖走的那天一样,竖立着,安静着,也看见了小五,已经穿上了校服,似乎变黑了一些,熟悉而陌生,或者是这一次军训在他的心中留下的印象。第一次班级家长会里,班主任也播放了汇报的视频,也重点提到了上午刚结束的军训,也说到了对于孩子们身体的考验,有鼓励有表扬有点赞也有建议,但不管如何,在这人生的第一次关闭上大门的时候,对于他们就是一个永远的片段,是热闹的,是痛苦的,是折磨人的,是锻炼人的,但一定是难忘的。

而小五的难忘在于一种残酷性,一种严肃性,一种疲惫感,一种枯燥感。家长会一结束,他说出的第一个词就是:累死了,我要回家睡觉。他说大腿小腿都酸胀,他说肚子早就饿了,他说以后再也不去军训了。回家打开大行李箱,换下来的衣服裹在大袋子里,他说一件也没洗过;牛奶和面包,几乎动也没动,他说根本没时间吃;水果倒是没了,他说一到那里就全部拿出来缴上去,不是给自己吃的,是联欢会的时候大家吃的……行李箱里折叠着很多故事,而小五的口中也有更多的故事,他说,第一天内务不及格,就是抱着被子在大操场里跑了十圈;第二天索性不把叠好的被子打开,只是用校服和军服穿在身上度过夜晚,于是内务顺利通过;做过不标准的俯卧撑几十个,吃的饭餐两荤两素还过得去,训练用餐以及睡觉之间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

种种的不适应,种种的不好玩,种种的不快乐,从内务整理到立正稍息,从蹲下起立到跑操训练,从起步摆臂到齐步行走,从军事障碍到汇报表演,从禁毒教育到国防影片,从早上6:10起床到晚上9:20熄灯,四天三夜是一个远离我们的整体,却也是小五真正走进的现实,而从起先的兴奋到后来的疲惫,从起先的向往到后来的失望,从起先的未知到后来的颓然,也是呈现了截然不同的两面,但至少是一种经历,一种锻炼,一种感受,以及一种回忆——即使把期许变成了一种讨厌,即使猛烈地解构了诸多的好奇,但是在回来的这个夜晚,在告别的这个时间,小五还是打开了我们的手机,在一张张照片,一个个视频里,开始回忆和自己有关的那难忘的四天三夜。

内务整理
列队训练
受罚
饭前纪律
跨越障碍
俯卧撑
军体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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