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18 《祖母》:暴力世界的反暴力

当红色作为意象,是欲望的呈现,还是血祭的死亡?当石头作为种子,是坚毅的生存,还是古老的象征?对于一个降生的孩子来说,父母是他一生的寄托,是他渴望爱的起点,但是当一种生命里充满了暴力,他所作的努力就是解构和建构,解构暴力是一种反抗,而建构能否避开另一种暴力?当祖母唤醒他的时候,反暴力已经变成了一种爱,一种救赎自救的爱,一种确认的爱,一种在微笑中说话的爱。

男孩的出生,从人类学意义上来说,是一种繁衍,但是当繁衍只是性行为之后的结果,生命就已经打上了偶然的标记,甚至会成为一种罪恶的见证。男人和女人的出现,本来也并不是必然的结果,从土里冒出来,是一个女人的形体,再从土里冒出来,则是一个男人的形体,他们之所以结合,完全是一种物状态下的欲望呈现,所以当他们以欲望结合在一起,出生的男孩就明显排除了必然性。从土里钻出来的男孩,第一次看见面前的男人和女人的时候,他开始逃离,在他来说,这个寄予他生命的男人和女人并不是父亲和母亲,或者说,在只有血缘构建的关系里,欲望从来不为成长提供必要的条件,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欲望产生的恶果。

所以父亲以扑灭的方式对待他,而扑灭直接构成了一种孩子和父亲的暴力关系。在三个人客观上具有的家庭关系中,父亲只是喝酒、抽烟,母亲只是不停地打扮自己,在房间里,他们是冷漠的,而这种冷漠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解构了当初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欲望。一个在欲望中出生的孩子,明显带着欲望的颜色,红色的唇,苍白的脸,使得他天生具有吸血鬼的特质,而这种特质放大了红色的诡异色彩,使得男孩的生命中处处被这种红色所包围。

: David Lynch
编剧: 大卫·林奇
主演: Richard White / DorothyMcGinnis /
 Virginia Maitland / Robert Chadwick

类型: 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2007-02-03
片长: 34 分钟

红色唇和眼睛,是天生的诡异色,就像从男人和女人交合而产生生命的那一刻,泥土里是一颗红色的心脏和血管;而在男孩睡觉的床上,夜晚的水声最后变成了一滩红色尿渍;在三个人一起坐在凳子上用餐的时候,父母放进嘴巴里的东西也都是红色的,闪烁着某种血腥的色泽;小男孩在阁楼上种下了那块石头,那搬运泥土所用的桶是红色的,浇水的水壶开口也是红色的;甚至那夜晚的月亮也变成了红色——红色是欲望的颜色,也是鲜血的颜色,欲望指向生命,鲜血指向死亡,所以在小男孩被迫来到的世界,红色组成了从生到死的符码,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在红色的欲望和鲜血之外,找到真正属于生命的红色之爱。

所以,红色对于小男孩来说,则变成生命中必须的离开和寻找。欲望产生的生命,是一种偶然,而当偶然成为出生的必然,父母作为一种威权,就产生了暴力。小男孩生活在暴力的世界里,父母让他一起坐下来吃那些有这血腥气的红色食物,当男孩拒绝的时候,父亲大声叱骂着,这是一种暴力;在一个人的房间里,男孩发现自己的床单上留下了红色的尿渍,他惊恐地开门离开,但是父亲又将他拖回来,狠狠地将他按在床上,把头对着红色的尿渍;女人也强硬对着男孩亲吻,当男孩拒绝的时候,她开始拖组拽、推搡,甚至用恐吓的方式让她保持某种控制权。

《祖母》电影海报

在这个暴力的世界里,男孩当然渴望逃离,这是他采取的第一种手段,这种手段是以暴力对抗暴力,在那个梦中,他化身为一个刽子手,将男人和女人绑在那里,然后拉下绳索,绳索头上似乎系着一把刀,当绳子下落,刀便切入了两个人的身体,然后再一刀两断中消灭了暴力世界。但是这个反暴力的场景出现在梦中,它带有某种臆想的味道,甚至男孩作为刽子手也是蒙着自己的脸,所以面对在血缘上的父母,它只能在非现实的梦境中,以自我遮蔽的方式来反暴力。

所以这并非是最合理的办法,即使父母的暴力是因为欲望而产生,而弑杀父母的行为作为反暴力,明显是一种反伦理的行为,所以对于男孩来说,必须有一种避开伦理的方法,而这种方法就是在暴力之外寻找一种爱。从自己的房间里逃离,男孩在漆黑的夜里听到了鸟鸣的声音,这是一种自然实世界的回归,这是一种反暴力的呼唤,他循着鸟声登上了阁楼,在无人居住的阁楼里发现了存放种子的袋子,在挑选之后他发现了一块不一样的石头。石头作为种子,似乎是一种反欲望的象征,它是坚硬的,它是白色的,它是沉默的,男孩自身是种子,是父母欲望下的产物,所以石头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提供了非欲望的伦理关系。

男孩土放在那张床上,把石头种在土里,然后浇水,然后看护,渐渐地石头从土里冒出来,渐渐地石头变成枯树根的模样,渐渐地长出了树枝,而最终大树根部的那个黑洞有了响动,这是生命的另一个通道,和父母偶然性将他降生不同,男孩的呵护是一种必然性的选择,而当黑洞里生出那个怪物的时候,男孩才发现那是一个老妇人,一个和祖母一样的女人。这里就出现了一个反伦理的关系,男孩呵护着石头,并且让石头生产出一个人,而这个人又是自己的祖母——男孩无形之中是大树种子的父亲,而他对于自己的“孩子”投入的是爱,所以“祖母”之出现,看上去就是一种返祖现象,是对于自身的一种溯源式探寻,而探寻的结果是他找到了迷失的爱。

这也使得祖母在某种程度上也变成了一种爱的救赎。为什么祖母会在无人的阁楼里,为什么会成为袋子里的种子?祖母是父亲的母亲,当父亲成为暴力的象征,意味着祖母也遭受过某种暴力,所以她的沉默,她的“死去”就是暴力最终的结果,而男孩以救赎者的身份重新赋予了祖母回来的机会,而这种回来完全是对爱的唤醒,所以在祖孙两个人的阁楼里,反暴力的最终结果是充满温馨的爱,祖母坐在那里微笑着,男孩从睡梦中醒来,也开始微笑,他们拥抱在一起,他们说着话,他们用各自的手指触碰着彼此,在一种爱的确认中亲着对方。

祖母、父母和孩子,构成了伦理意义上的承袭关系,当父母变成男人和女人,当爱变成欲望,这种伦理关系便被解构了,它甚至被暴力所取代,而反暴力的意义一方面在反抗暴力,另一方面则是以救赎的方式寻找爱,爱是培育,爱是呵护,爱是确认,爱是微笑,而当祖孙在一起的时候,反伦理的爱其实消除了作为偶然存在的性和欲望,取消了红色世界的暴力,它还原了红色的温情:红色桶运载了泥土,红色水壶浇灌了生命,还有房间里红色的水果是营养,而最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红色的嘴唇里开放的是一种持久的微笑,它才是爱最终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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