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1-29 《分屏:一个爱情故事》:总和时间在一起
这样,此时此刻,房檐犄角的影子和两面墙与地面形成的夹角正好重合,而且都是直角。
——阿兰·罗伯·葛里叶《嫉妒》
此时此刻,是一种眩晕的感觉,露台的一角被分割成两半,柱子的阴影制造着事端,可是时间不会停止,它向一个方向移动,它遮挡住更多的东西,甚至它在移动中把一切都笼罩在阴影里。巨大的阴影变成时间的坐标,那么此时此刻是虚构的,因为不再有固定的时间,不再有永远的现在,不再有“正好”的状态。此时此刻,我在这里,影子在这里,直角在这里,作者在这里,而此时此刻,另一个我在哪里?另一个影子在哪里?另一个直角在哪里?另一个作者在哪里?
在哪里,构成了对于此时此刻最大的解构,只是一种想象,在另一个地方,同样有人、有桌角、有柱子、有阴影经历了此时此刻,而且在时间的流动中,那人同样在移动,同样抵达另一个时间。可是,此时此刻也是可以被确定的,它是今天,它是现在,它是记忆,它是此时,当被记录下来,当被书写下来,当被拍摄下来,即使时间的在场被取消了,即使另外一个人在想象中,此时此刻也是可以触摸的,可是看见的,甚至可以合成一个整体性的现在。
| 导演: 詹姆斯·W·格里菲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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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屏:一个爱情故事》电影海报 |
在此时此刻里,他在时间的左边,她在时间的右边,或者他在时间的右边,她在时间的左边,而正是此时此刻,他们都时间里,合二为一成一个整体,一个时间,一种叙事。这是一个“永恒的图像”,或者之前,或者之后,或者之左,或者之右,却总是进入到不被分割的时间里。时间就是2分25秒的整体,从开始到结束,从出发到终点,只有两个人;从左到右,一个年轻人走在斑马线上,背后是幽禁的街道,另一边则是一个中年人,背后是喧闹的城市,可是他们却都在1分钟的时间里;一辆红色的三号巴士,从右边开来,经过左边的时候,依然是红色,依然是巴士,却换成了六号车,可是他们却都在1分30秒的时间里。
1分钟的行人和街道,1分30秒的红色巴士,他们在不同的空间里,却都在同一个时间里,时间是唯一的,时间也是永恒的,自上而下或者自下而上,从左至右或者从右至左,都是关于确定的此时此刻的注解,不被纳入到2分25秒的影像记录里,所以时间是不会逃逸的,时间不会被分割的,即使空间分开了彼此,分开了你我,在统一而唯一的时间里,他和她,你和我也都在一起。
走出家门,坐上地铁,搭上飞机,这是空间的转换,而他们的目的地是共同的,于是穿过城市,于是穿过迷雾,于是穿过人群,世界只有此时此刻的一杯咖啡,只有此时此刻的一片天空,只有此时此刻的一条道路,只有此时此刻的一张地图,也只有此时此刻的一方笑脸——站在那一座合在一起的桥上,左边的他,右边的她,都带着相同的微笑,都注视着相同的方向,都在此时此刻在一起。
美好或者浪漫,被分开在不同的城市,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却可以拥有同样的时间,所以在时间的内部,异地的恋人,分开的朋友,他们的心在此时此刻,他们就在一起,一起出门,一起坐车,一起过桥,一起回家,一起微笑,一起把时间叫做“我们的时间”。或者也正是这种被分开的城市,这种差异性的空间,这种不完整的矛盾性,才使得此时此刻变得可贵,变得永恒,变得浪漫,才使得最终两个人、两颗心走在一起。
没有去年在马里安巴德,没有左右,没有黑白,没有上下,没有阴晴,没有他和她,2分25秒,此时此刻,便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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