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7-31 七月的影子

蝴蝶一头撞在灯泡上,灯泡晃了晃,影子也晃了晃。
       ——马努埃尔·里瓦斯《蝴蝶的舌头》

大约是看不清光亮照见的世界,或者它本身就在阴影的背面,所以那种突然而至的悲剧就降临了,“它要是喜欢一朵花,会把舌头拉长,伸进花萼中吮吸。”多少变成了一种虚无的传说,那晃动的世界只是偏离了原先的轨道,一只蝴蝶便再也找不到舌头了。

一本小说的叙述,其实离我现在看见的灯泡很远,它在某处自己设置的阴影里,甜食自己的花,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没有封面的故事里离开。很远,其实也是我和梦境之间的距离,那里没有灯泡,也没有影子,一只蝴蝶也全部是象征,我在其中,一定是讲了什么话,一定是看见了什么物体,否则我为什么要躲在无人经过的地方,制造一种影子?窗外的知了叫得分外响,它是在叙说一种季节,而躲在树后面,我总是会想到那伸进树枝的舌头,也是如此,喜爱一朵花,喜爱一种树,喜爱有影子的夏季——最后一头下撞了上去,太阳晃了晃,影子也晃了晃。

其实,夏天的炎热已经减退了,据说远处有台风登录,近处有人工增雨,它们都是这个夏季里的一种态度,就像蝴蝶,就像知了,必定会制造一两处的影子,于是有些雨降落了下来,于是云的舌头伸了出来,于是一个夏天午后的梦全部变成了影子的传奇。但是醒来的那一刻,影子却消失了,没有了必然的人,没有了偶然的物,没有了令人欣喜的故事,没有了虚无的传说。梦不是消失的一种,它反而在云层增厚的时候像雨一样成为现实的一种。

“这个世界所有的悲伤全汇集在那个影子上。我听到一声枪响。或者类似枪的声音。”其实梦只是一部电影,一部电影和另一部电影,一场梦和另一场梦,于是就连接在一起,中间没有过道,也没有暂歇的机会,所谓覆盖,就是取消了所有的间隙,当然,也取消了所有的影子。我是在不断呼吸的时候看见了那些影像,连绵成为一场梦,甚至它取代了现实,取代了炎热的夏季,取代了突变的天气,取代了聒噪的知了,也取代了灯泡可以照见的那个影子。

七月未央,七月已经结束,时间的内部也是不停歇的,24小时和24小时连接在一起,昨天和今天连接在一起,于是那个关于梦的数字,变成了一部不分割的小说,34部电影,从开始到结束,不留下任何的影子,它在自己的梦里说话,它在自己的小说里去除光亮。是的,没有留下影子的七月是寂寞的,是单调的,它只是关于一种叫做“经典电影”的东西,和《蝴蝶的舌头》一样,在远离炎热的夏季看见属于自己的花。文本之一种,只要不是为别人打开,只要不是竖起为一种存在,那么没有影子的虚构注定会驱赶那种晃动的东西。

不仅仅是为了制造虚构的快感,其实那些有影子的遭遇过于激烈,“雕刻家在塑像时认为自己释放了某种影子,某种共存在将扰乱他的安宁的影子,艺术自此刻起就来临了。”这是对于艺术人生的概括,但是那些雕刻家总是在灯泡底下创作,总是听见蝴蝶的舌头拉长的声音,看起来它们是活的道具,而其实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影子:它的上面是太阳,是灯泡,它的下面一定是投射下来、无可逃避的影子。其实是无法逃脱,它一直在晃动影子,倒映在影子世界里的是另一种现实,它不会讲话,但是它在沉默中也会晃动头颅;它不再自由,但看起来它毫无约束地制造打碎梦境的暴力。

原本安静的小说,在那一刻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但是不准说话,当身体成为影子的一部分,每一个和身体无关的梦其实都毫无意义,“真实的东西是有影子的。就连最普通的蚂蚁,也把影子像双胞胎般耐心勤奋地携带在身后。”蝴蝶是七月的蝴蝶,知了是夏季的知了,蚂蚁是现在的蚂蚁,当然,我也是醒来的我——终于翻身而起,终于抓住了一个晃动的午后,终于像一只蝴蝶一样舔食被传颂千遍的传说。

夜幕降临,在黑暗中从来不会有影子出现,包括梦,包括小说,包括七月,包括读者。我在安睡的时间里听到那些醒来无梦的人说的一句话:“魔鬼原本也是天使,后来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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