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7-31 《控方证人》：正义永远不会缺席
但，确实是迟到了。弗伦奇太太的谋杀案庭审已结束，犯罪嫌疑人沃伦被判无罪，一个句号被画上。尽管沃伦太太以赫尔姆太太的名义做了伪证，她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对于伦敦最著名的出庭律师威尔弗莱德来说，尽管被欺骗，尽管没有用体面的方式赢，但至少和沃伦以及沃伦太太的初初衷一样，走到了正义的终点，“法律的天平偶有偏差，但一定会回归正义。”但是，这不是最后的结束，不是最后正义的回归，因为“无罪”却恰恰让沃伦脱罪，以法律的名义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一种讽刺，句号后面是一个惊叹号，在庭审之外，沃伦太太拿起了那把匕首，狠狠刺向了“无罪”的沃伦，当沃伦倒下，带着病体的辩护律师威尔弗莱德站起来：“不是她杀了他，而是她处决了他。”以法律的名义，以公正的名义，用一把锋利的刀代替了庭审的判决，站在审判席的似乎不是法律，而是愤怒，但是，威尔弗莱德却在这场“骗局”之后，依然又站在了法律一边，“我要为克里斯汀辩护。”
为受害者辩护，是一个程序正义还是实质正义？当威尔弗莱德从医院出院，同样的话也对沃伦说过。那时他的身体刚做完心脏病手术，回到家中其实需要休养，护理人员、助手和管家，也建议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脱下法袍，脱下假发，对于威尔弗莱德来说，生活或者就是每天按时午睡，每天准时洗澡，每天禁止喝酒抽雪茄，当然，每天还必须按时服药。但是作为伦敦最著名的出庭律师，他似乎还对那些案件保持着兴趣，这种兴趣一方面是他的个性使然，另一方面则是一自己的努力追求更多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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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 比利·怀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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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者只是一种外在的诱惑，其实对于威尔弗莱德来说，从病人变成律师，不仅仅是身份的转变，而是用最大的可能追求法律的公正。“伦敦刑事法庭，享受审理、判决和收监的权力。”这是法律赋予法庭的职责，也是一个律师必胜追求正义的写照，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护理看见了伦敦法律学院的时候，流露出想成为一名律师的理想。律师，为当事人辩护，从某种意义上行驶的权力让他们最大可能接近正义，而这也正是威尔弗莱德带着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身体，接受弗伦奇太太谋杀案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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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方证人》电影海报 |
一个年老的寡妇被杀死在公寓里，那天造访她的沃伦成为最大嫌疑人，沃伦找到威尔弗莱德，让他担任自己的出庭律师，是要证明自己是无罪的。对于威尔弗莱德来说，一支雪茄当然无法成为接手这个案子的全部理由，当他用镜片的反光对准沃伦的时候，也是一种是否说谎的最直接测试。“她爱上你了？你拿了多少钱？”威尔弗莱德甚至直接问了这样的问题，当然，沃伦是极力否认的。他一再强调自己并没有杀死弗伦奇太太，从橱窗试帽子而偶遇，在电影院里因为帽子而在此相遇，沃伦和弗伦奇太太之间似乎只有友谊，每周都去拜访，在聊天之外也推销自己发明的打蛋器，但是却在那天佣人珍妮特不在的夜晚，弗伦奇太太却被杀死在公寓里，而按照沃伦的说法，那天晚上他的确和往常一样去了弗伦奇太太的公寓，但是21:00就离开了，而且离开之后就回了家，而这一切自己的妻子可以证明。
那晚沃伦去了死者的公寓，而在这之前，弗兰奇太太改了自己的遗嘱，把8万英镑留给了沃伦，似乎一切的嫌疑都指向了沃伦。在庭审的时候，证人似乎也只有珍妮特和沃伦太太两个人。按照珍妮特的说法，那天她的确不在公寓里，但是因为要拿一张图纸，她曾经在中途返回了公寓，按照珍妮特的描述，她听到沃伦和弗兰奇太太在聊天，还在讨论遗嘱。之后她匆匆离开，而等到22：00回到公寓的时候，却发现弗兰奇已经死去了。沃伦承认那晚去了弗兰奇太太的家里，但是根本没有动手杀她，也不知道留给他8万英镑的遗嘱，而他回来之后的衣服上沾有血迹，沃伦的解释是因为切面包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而这并不是弗兰奇的血迹。
在这个谋杀案中，证人似乎只有珍妮特一人，而珍妮特也并非直接证人，她回到公寓拿图纸听到议论声，到最后发现弗伦奇太太死去，也只是听说而已，而威尔弗莱德把这种听说叫做“想象”，因为珍妮特听力不好，她正要购买助听器，而隔着门板里面沃伦和弗兰奇太太的对话，多半只是一种猜测，而威尔弗莱德说她“想象”，也是因为珍妮特对沃伦的一种偏见，在沃伦和弗伦奇太太的交往中，她几乎从来没有喜欢过这样一位客人，甚至在沃伦介绍那个“能把蛋清和蛋黄分清”的打蛋器，她也是偷偷地把它扔到了水池里。一个半聋的佣人，一个无法证明是弗兰奇太太血迹的衣服，沃伦的谋杀罪当然无法定罪。而且最关键的是，沃伦太太作为证人，完全可以证明当晚沃伦是在21:00就回到了家。
不管是面对赫恩巡警，还是面对威尔弗莱德，沃伦太太一直提供了沃伦当晚不在场的证明，虽然她曾经告诉威尔弗莱德自己并不是沃伦的妻子，因为在战争年代，身为军人的沃伦将她从苏战德区带离，使她免受伤害，但是她却早已经结婚，而在来到美国的日子里，他们似乎也享受在一种爱情里。这就为威尔弗莱德的辩护提供了必胜的砝码。但是在庭审的时候，却出现了颠覆性的转折，沃伦太太第一次把自己叫做赫尔姆太太，赫尔姆，也就是她丈夫的名字，如此和沃伦撇清关系，目的就是推翻自己曾经的说法：她说沃伦是在22:00回来的，身上沾有血迹，而且告诉她：“我杀死了弗伦奇太太。”
猝不及防的反转，不仅对于站在被告席上的沃伦，而且对于胜券在握的威尔弗莱德，“我从来没有爱过他。”赫尔姆太太的这句话彻底将案件推向了另一个方向。威尔弗莱德从直觉上判断，赫尔姆太太是在撒谎，“你在战争是撒了谎，向政府申请时撒了谎，结婚时撒了谎，向警长报告时撒了谎，而今天翻天覆地的证词也时撒了谎，你这个骗子。”患有高血压的威尔弗莱德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情绪激动的他用如此愤怒的方法表达，或者就是一种感情用事，但是作为律师，这似乎并不符合法律精神。但是之后的一个电话，似乎又将这一切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一个陌生电话打来，说是有重要的证据证明那个妇人在说谎，威尔弗莱德赶到车站，打电话的是一个妇人，他拿出了证明沃伦太太说谎的那些信件，以40美元的价格卖给了威尔弗莱德，威尔弗莱德急需这些信件，是因为在这些写给叫“马克斯”的男人的信中，沃伦太太似乎在策划一个大阴谋，“如果成功的话，我将自由，我将成为你的人。”这是秘密通信，也是一种背叛，也为沃伦太太的那些话是伪证提供了最令人震惊的证据。再次开庭，威尔弗莱德当然拿出了这些证据，最后在沃伦太太哭泣声中，承认自己在法庭上说了谎，承认自己背叛了沃伦。
而在再次反转的证据面前，弗伦奇太太谋杀案最终以沃伦的无罪而终结，当威尔弗莱德面对被旁听者咒骂的赫尔姆太太的时候，却出现了另一个反转：正是因为赫尔姆太太承认了这些信件是写给马克斯的，所以可以证明自己当初说沃伦杀了弗伦奇太太是一种谎言，既然是谎言，那么反过来就可以证明沃伦并没有杀死弗伦奇太太，也就是说，沃伦太太作伪证是为了牺牲自己而证明沃伦无辜。这当然也出乎威尔弗莱德的意料，面对庭审后无罪的沃伦和作伪证将面临牢狱之灾的沃伦太太，威尔弗莱德说了一句：“完全可以用体面的方式赢。”体面不体面，只要达到了目的，或许就是一种胜利，正如威尔弗莱德所说：“法律的天平偶有偏差，但一定会回归正义。”
但是，这并不是转折的终点，这个总是制造意外的故事却在正义回归之后走向了更大的意外，无罪的沃伦拥抱的不是沃伦太太，却是另一个陌生的女人，他们准备去度假，准备离开这里，这让沃伦太太大感意外，而沃伦的说法是：“我带你离开德国，而你帮我逃避了法律制裁，我们扯平了。”原来沃伦利用沃伦太太的牺牲精神，为自己训好了出路，既然无罪，既然自由，那么就完全可以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离开这里。而威尔弗莱德看到这一幕，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惊愕，从来都是受人尊敬的第一出庭律师，从来都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和正义，却在自己眼前看见了这悖逆的一幕：惊愕的不是沃伦太太的牺牲精神，不是沃伦的阴谋，而是自己的自信，自己对维护正义的努力，在那一刻仿佛都变成了巨大的讽刺。
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在庭审中似乎也存在一个纰漏，为什么当初不怀疑那些信件是伪造的？为什么不怀疑那个马克斯是子虚乌有的？仿佛一记耳光打在了威尔弗莱德的脸上，正如他患病的身体一样，所谓的程序正义也像患了病，在真相面前变得不堪一击。但是威尔弗莱德毕竟把公正当成是自己的理想，把法律当成绝对的权威，所以当愤怒的沃伦太太用刀刺杀了沃伦之后，他说的一句话是：“她不是杀死了他，而是处决了他。”而作为一名律师，在这个庭审结束再次发生的谋杀案中，他站在了沃伦太太一边：“我要为克里斯汀辩护。”从程序正义走向实质正义，这或者才是正义永不缺席的最好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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