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08朝向一扇打开身体的窗
铁砧一定是在中央某处,
呈独角兽状,一端平正,
固定在那里:一个祭坛,
他把自己消耗在形状和音乐中。
——谢默斯·希尼《铁匠铺》
小小的钥匙,小小的锁,在打开那扇可以深入其中的门的时候,都可以忽略不计:先是从墙壁和门缝之间的空隙里,拿出那把吊着红线的钥匙,不规则的齿朝向暗的那边,插入,旋转,简单的“咔”的一声响起,锁孔中跳出,一扇门便打开了。
动作简单得像是没有完成整个过程,据说他们以前从来不锁,仅仅是一个象征意义的存在,即使像现在这样锁着,钥匙放在那缝隙里,也不是为了阻挡想要进入的人,甚至那小小的钥匙没有被发现,想要进入,其实也没有任何机械装置可以成为一种阻碍。简单而直接,进入成为一种形式的存在,连同动作,连同时间,似乎都不再具有打开的意义。
但是,如果要赋予“进入”这个词开创性的意义,整个过程可能会变成一种绵延的存在:在看见那把小小的钥匙之前,是打开了外面根本不锁的门;在打开了外面的门之前,是转过了一个通道;在转过了一个通道之前,是乘坐了一部电梯;在乘坐一部电梯之前,是穿过了有人值守的门禁——再扩展,在进入门禁之前,是穿过了几个红绿灯,是拐过了几条街,是转向了几个路口……过程被延长,时间被交代,仿佛这一次的打来和进入,是复杂的,是多变的,甚至是集聚了所有准备,做好了所有打算,才以很用力且具有仪式感的方式抵达了工作的地方。
七楼,七〇七,朝向南边办公室,一半隔离而成为独立存在的房间。七天长假之后的七楼,七楼中间的七〇七,似乎数字也在一种巧合中具有象征意义——是不是从那个阳光耀眼的七月就开始做好了准备?是不是从那个蝉鸣不止的七月就预言了离开之后抵达的过程?或者是不是从那个热燥乏力的七月就开始更换了时间和地址?未曾“融”化,其实一切早就被注解了,而在没有岔路的故事里,走向“第七天”更像是一个宿命,就像面对一扇门,必须用一把钥匙打开,就像面对空荡的办公室,必须用一个身体填充,就像面对打开的窗户,必须把目光有限地放远又有限地收回。
长和宽和高,三维的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会变成立体的存在,站在窗口望出去的目光,当然也是:越过附楼的屋顶,是那一幢更高的房子,目光必须收回;偏向右侧,是一条单向的街,所有的车都朝向同一个方向,目光必须保持一致;再偏向右侧,正在建造的广场机声隆隆,眨过的眼睛里,是一种带着节奏的目光,似乎在用力的敲击中一寸寸钻了进去——就像打造一件铁器,一段平正而固定在那里,锻造的铁站便如一个祭坛,在力量的再造中形成自己的形状。而在这七楼不面向窗口的房间里,一把是铲子也是锄头的小小工具,成为摆设之外的另一个象征:泥土在何处?花草在何处?盆景在何处?
它只是一个工具,存在着,甚至只是另一些遗忘在那里,所以把目光收回开始“消耗在形状和音乐中”的时候,进入是不是意味着一段新的开始?“我们带着新历史、燧石和铁,/丢弃物、碎屑、钉子、犬齿,、面对冻原那呼啸的刮擦声。”新历史其实没有真正的主人,一个房间,一把锁,一扇门,甚至一种目光,只是暂时栖居的存在,“一个避难所,”诗人大声说出的时候,“开垦地”其实根本工具被犁入,如同别处的天空一样,空旷得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是的,绵延的时间里赋予了进入一种意义,七天之后的第八天,七月之后的十月,以及“漫长的告别”之后的抵达,都是一种过程的延续,甚至,在全新的进入之后,那个被关闭的网站也上线开放了:从九月的中间开始,它被无情地关在黑暗中,每一个词都是敏感词,每一篇文章都是危险的信号,当它再次“后会无期”的时候,日历上的时间是:4010天。4010天不是继续成长的起点,而是黑暗中屏息的终点:《三艳嬉春》那个“戏谑中的缺席者”永远缺席,“或。者”里那个可能的人永远不可能。
而当这一切在一把小小的钥匙和小小的锁中被打开,房间不再沉默,七楼的窗户面向南方的阳光,黑暗中的“或。者”现身,似乎一切都是好的开始,可是时间变了,地址变了,那处在空缺之处的22篇博客又如何被看见?以及电影,以及图书,以及故事和生活,以及等待和期盼,以及刮擦声里的“新历史”,如何被书写?一个避难所,词语在加深,在澄清,也是在挣扎,在焦虑——无论如何也抵达不了此时此刻的在场了,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然进入了,仿佛,整个十月,整个秋天,都已经在身体存在的初级意义上过完了。
拉开二分之一的窗户,另外的二分之一还关在那里,于是,一半的风穿过一半的身体,一半的身体站在一半的窗前,一半的窗户朝向一半的天空,一半的天空安放了一半的风——在循环不止的世界里,进入就是退出,抵达就是离开,打开就是关闭,在场就是缺席,“在这人世间,只诞生过一个人,只死过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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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瓣”部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