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08直到灵魂反映了世界最深层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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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周二吃鱼
因为周二的鱼新鲜。假如我会开车
我们可以换个日子吃鱼。
    ——露易丝·格丽克《礼仪》

和交情深的朋友,或者还有其他隐士,可以周一吃鸡,可以周二吃鱼,可以一起谈谈已经发生的事,或者谈谈将要发生的事,也可以在会开车的情况下“换个日子吃鱼”。一份计划表,掌控着时间、事件和人物,但是并不是一成不变,当时间按照自己的方向流淌,事件开始呈现出多样性,人物变得不确定,也可以周一吃鱼周二吃鸡,或者每天都可以吃那些新鲜的鱼。

但是,在十月开场的日子里,在如寄宿学校宅家的生活中,时间、事件和人物都是不变的,它只是从一个起点走向一个终点,从一种开始走向一种结束:天气的阴晴,月亮的月缺,道路的直曲,甚至桂花的盛放和零落,都构不成真正的变化,一条直线就这样从九月末端延伸到了那一个叫“寒露”的节气,平白无故,一声不响,就把最后的假日过完了——季节的转变也不动声色,据说夏天真的完全结束了,在秋天成为现实之一种的时候,十月的收获就是一个传说,没有谷粒归仓,没有“柿柿”如意,有的还只是“周一吃鸡周二吃鱼”的固定生活。

稻谷和柿子,以及众多和秋天有关的作物都留在老家的日渐生疏的记忆中。我是站在早已经没有了老家情怀的那幢楼房前,抬头看见了天,目光爬升上去,25层的高楼之外还是和三年前那个搬迁的十月一样,是天空,是空的天空,是比空更空的天空。但是目光在极致的高度之外,还是慢慢收了回来,高楼旁边是一棵不是柿子树的树,树上挂着不是柿子的红灯笼,它们有限地呈现出某种秋天收获的色彩,但其实,和空的天空一样,十月的天空之下也是一种空——目光最终从树和灯笼的高度下跌,最终抵达的是一双脚的位置,站立着,固定成一种姿势,却再也迈不开走出去的那一小步。

在十月的天空下

还是搬迁,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从一间房间到另一间房间,以及从一层楼层到另一层楼层,这是空间的变化?但是在连时间都恒定不二的情况下,空间的改变只是相对的运动,和一双脚的慵懒盲目以及静止一样,泛不出一点可能改变的波纹。时间循环,事件重复,人物固定,连季节在转变迎来的“寒露”,也启动不了从短袖到长袖的改变。就这样,十月的长假只是一个空泛的日子,那么在门和床、桌子和椅子也不曾改变和移动的地方,打开一本书,用书页的翻动和对文字阅读的变化来注解“换个日子吃鱼”的想法:高高垒起在书桌的角落,在告别了那些陈旧图书阅读之后,开启的是对于新书的翻阅。

27本书被列入到新的计划中,如果按照从上往下的顺序阅读,十月开始的最后三个月将会完成这个任务,在时间的底部,抽出书列的底部,当阅读完,这一年的最后一道日光就会照射进来,从此这个带着太多诡异和无解的2020年就会完整地走向终结,无数的困惑,无数的忧虑,无数的空洞,以及无数的沉默都会永远离开。一本书,像是对于这种时间寓言的解读,《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最深层的需要》,被压在27本书的最下面,厚重的不是它自己应有的属性,而是在按照时间顺序被依次打开中累积的重量——是不是在重压之下世界才会有一种灵魂的需要?是不是在最后的告别时世界才会发出诗歌的呼喊?

也许是随意摆放的,第一本和最后一本,从来没有成为计划之内必须的时间序列,但是在十月空洞的天空下,在季节毫无悬念的转变之下,在一双脚不曾在移动中改变站位的情况下,一本书却变成了巧合之后的预言:因为一个女人,因为一种奖项,因为一种书写,它忽然就从承受着一切重量的最底层跃起而变成今天必然被翻开而阅读的第一本。“那时我没有准备:夕阳,夏天结束。展示/时间是一个连续体,是某种事物即将结束,”那一首早就引用过的《感观的世界》,就是在最后一个逗号变成句号的引用中,在“某种事物即将结束”而开始的转变中,变成了“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最深层的需要”的现在时——整19点的新闻是:瑞典文学院将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美国作家、诗人露易丝·格丽克。

露易丝·格丽克:宁静面对宁静,淡漠面对淡漠

名字和荣誉之外,是一句结语:表彰她“精准的诗意语言所营造的朴素之美,让个体的存在获得普遍性”。露易丝·格丽克成为新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作为听者,没有意料之外的惊喜,也没有意料之中的淡然,只是当最后一本被抽出成为这个寒露之后关注的第一本,的确有着太多的巧合——仅仅是巧合,仅仅是新闻揭开了悬念,似乎再无其他,当两年前就已经阅读完诗集《月光的合金》,当时间早就把她的名字放进了我想要寻找诗意的现实里,还有什么需要一种几乎亢奋的表情?还会有怎样一种如亲人般熟悉的好感?甚至“女诗人”“美国人”“犹太人”“匈牙利移民”,这些身份标签都不能延伸出一个更为复杂更为多元的解读空间。

只不过是回归诗人,回归诗集,回归诗歌,以及回归诗意:那里有“如果你崇拜/一个神,你只需个敌人”的女巫草,有“你的悲伤,一根赤裸的茎/正伸到门廊的窗口”的花葱,有“以你所有的伟大,却丝毫/不了解灵魂的本性”的紫罗兰;她总是晨祷,终于在在抑郁中“有几分热烈地/依恋那棵活着的树”,终于无法想象在不能爱的世界里说出“原谅我吧”;句子里的自我曾经被莫名搁置,漂浮,但后来苏醒,生机勃勃,句子里的时间像那场雨,“那么多,那么多,仿佛一种无法移走的重负。”当然,诗意也可以是在周一吃鸡周二吃鱼中被打开,即使换个日字也要保持必要的礼仪……

“我已经听到你的叫喊,以及在你之前的叫喊,/和它们背后的需要。”大约叫喊已经成为这一奖项的常规动作,因为叫喊之后是“背后的需要”,那么这个十月在再次遇见一种诗意文本的时候,是不是反映了最深层的需要?露易丝·格丽克看见自己的灵魂在枯萎在缩小,看见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大大的衣裳,所以在“外衣”的世界里,希望被归还时“全然是另一个希望”——希望之于希望,还有什么区别?就像身体和灵魂,都在成长,都在积累,都在晨祷,可以从最底下的位置跃到第一位,可以从十月的无聊和空洞变成周一吃鸡周二吃鱼的现实诗意,也可以将全部的“灵魂”和整个的“世界”对调,于是在“直到灵魂反映了世界最深层的需要”中,一切都呈现出最后的自然:十月是九月之后的十月,天空是地面之上的天空,第一本书是最后一本书换了位置的第一本书,“大地就像镜子:宁静面对宁静,淡漠面对淡漠。活下来的,活在地下。死去的,不做挣扎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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