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11《心灵奇旅》：人生是个渐悟过程
在地球通行证上填上了最后一个框，22号身上的阴影不见了，他终于回到了地球，而乔在一场演出之后也终于获得了新的机会，他面对杰瑞说：“我知道，我将珍惜每一分钟。”拿到的通行证，是回到地球的签证，是重返生活的标志，而新的人生不再是乔先前所说，要成为一个伟大的爵士乐演奏家，也不是如乔的母亲谆谆告诫说：“演奏奖成为你终身职业，因为有退休金。”不是宏大高远的理想，不是世俗平庸的拿退休金，而是珍惜每一分钟，在生活自身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目标。
人生的目标，就是找到自己的“火花”，22号回归地球，乔珍惜每一分钟，都是“火花”的体现，但是这中间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那段开启的“心灵之旅”中他们获得了什么？身为中学音乐老师的乔，希望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成为一位伟大的音乐家，这是超越母亲“职业”规划的一种理想，但是在这个学校，在音乐课上，不仅学生们对音乐没有特别的爱好，除了康妮的长号有一定的水准，其他的孩子似乎都是为了完成任务，而且自己也感觉到了迷失——直到他接到杰瑞的电话，告诉他可以去俱乐部，和著名的音乐家多萝西娅一起进行四重奏演出，“我得到演出了！”乔兴奋地喊道，在俱乐部四个人的练习中，乔感觉自己沉浸在音乐中，他对于晚上九点的首演充满了信心，但是走在路上的时候，一次事故却让他跌入到了深渊中。
另一个世界出现，在那漫长的阶梯上，他看到年老人的人走向另一个目标，106岁的老太告诉他他们将要去超度，超度意味着死去之后投生，而乔转身就跑，他喊道：“我才刚获得新生。”一种对于死亡和超度的拒绝，接着他便掉落下来，醒来才发现自己进入的是“生之来处”，也就是“超度之前的状态”，在这里他只要在导师的引导下发现自己的“火花”，就可以和那些人一样走向超度之路，从而完成新生——这是字幕出现的场景，也是乔“心灵奇旅”的开始，当以这个场景为开端让乔进入到心灵的探寻之旅，或者就是一种暗示：当乔发现身体还在，实际上那在街上跌落的过程完全可以看成是在现实中遭遇了挫折，正是从这一次的经历开始，他转向内心世界，审视自己的理想，探寻自己的目标，这一次“心灵之旅”不是所谓的超度，不是和死亡有关，也不是肉身真正的新生，而是如梦境一般，切开了内心世界被理想和世俗控制的阴影部分。
从掉落到重新发现自己，这是一个类似于禅宗“顿悟”的过程，但是在这段“心灵奇旅”中，经历的种种心灵拷问，却像极了“渐悟”——是不断回归自身，不断审视生命，不断尝试突破的漫长过程，而其中的所谓超度、生之来处、地球通行证，甚至与22号，都是乔自身带来的投影——在这段自己慢慢悟出人生哲理的旅程中，乔和另一个自己，即22号之间，从共处到矛盾，再到相互理解、相互帮助，最终悟出了生命的真谛，在“我将珍惜每一分钟”中走出那个深渊，走向真实而具体的自我。所以在这过程中经历的一切，是乔自己发现“火花”的过程，是自己回归自我的过程，但这一定是超越，超度而超越，便是心灵的自我解放。
| 导演: 彼特·道格特 / 凯普·鲍尔斯 |
“我的火花是钢琴。”乔在进入心灵之旅中似乎直接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而这个定义和此前坠入深渊之前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在这样一种“火花”的寻找中，乔是无法走向新生的，这时作为另一个自己的22号出现了，而22号身上完全体现了乔无法摆脱的内心束缚，甚至以一种阴影的方式控制着他。月风驾驶的星际旅行船就是在寻找那些迷失的灵魂，他们封闭自我，他们逃避现实，在越积越多、越级越厚的阴影里拒绝拯救，那个叫托尼的人就是自我迷失的样本，所以在这个样本中，乔被要求进行静思，进行冥想，不停地感受自己的身体。而乔在这一训练面前，以为自己不会像托尼一样迷失自我，所以当他看见躺在床上的自己时，迫不及待跳了下去想回到现实，但是和22号一起的这次行动，却完全变成了错位：他变成了猫的肉身，而他的肉身却被22号灵魂所占据。
这是一种互换，其实是乔开始了另一个自己，22号拥有了乔的肉身，就是让另一个自己回到现实。在这个过程中，变成猫的乔一心想要感到音乐厅去演奏，这是一个追寻着理想的乔，音乐厅、演奏、多萝西娅等元素让他还保持着兴奋的状态，所以在猫的催促下，乔去理了发，还想要去做一套西装，而在乔的母亲的建议下，乔穿上了父亲当年的那套西装，妈妈看见他并知道他要去参加演奏，问了一句：“有退休金吗？”无论是自己穿上父亲的西装在外观上逐渐实现当初的理想，还是母亲关心他是不是有退休金，这个具有猫身的乔就是在跌落深渊之前的乔，或者说，就是乔没有新生之前的本体，“我找到了快乐，音乐就是我想要的。”他对拥有自己肉身的22号说，“我怕有一天我死了，我的生命却一无所有。”为了弥补这样的遗憾，所以乔要实现这个理想，要在音乐的火花中绽放自己。
《心灵奇旅》电影海报
但是，这一段心灵之旅实际上就是另一个乔的自我发现和自我拯救，它在22号身上体现了人生的困境。在和猫身的乔一起时，他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也不知道火花在哪，当乔说音乐是自己的火花，“我在这个星球上的唯一目标就是演奏，这就是我的本意，没有什么能阻止我。”而22号却说：“我根本没有目标。”即使在回到“生之来处”，22号依然没有想要回到地球，甚至他将地球通行证给了乔，而且还和托尼的状态一样，包裹自己，逃避现实，在厚重的阴影中生活。但是在和乔在一起的时候，他逐渐融入了现实，发现了很多美好的东西：他吃过那块披萨，觉得味道很好；他在地铁上听到流浪艺人的演出，感受歌词中的“爱”；树上掉落的树叶，他拿在手上久久观察，体会了生命的已逝；一路而来，他收集了棒棒糖、面包，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美好的记忆……
“也许看看天空就是我的火花。”22号这样说，天空有什么？有蓝天，有白云，有流动的空气，有飘飞的树叶，或者一无所有，22号在天空中寻找火花，其实就是在有或者无的可能状态中生活，不为追逐什么理想，也不去讨好别人，自然而然，也许火花就会出现。也正是22号的这种火花观，带给真实的乔一种触动，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和父亲骑着车看着烟花，也是一种快乐，即使没有音乐，没有演出，也一样是美好的，如火花一样。所以22号对于乔的自我构建起了关键作用，在另一个自我对现实的审视中，乔也慢慢理解了什么是自我，什么是生活，什么是火花。所以当乔理解了这一切，当他拿到了地球通行证，当他回到了现实，心灵之旅终于在他身为22号的感受中，在去除了阴影之后，在敞开了自我之后，完成了渐悟的过程。
“火花”就在生命本身的过程中，而生命的意义也是它自身，从跌落深渊到重新回来，乔在这个心灵旅程中，找到的其实就是“珍惜每一分钟”的人生观，理想是伟大的，是超越的，但也一样会让人迷失，现实是平庸的，是世俗的，但也一样有着快乐，生活就是生活本身，其实早就有人悟处了其中的奥妙：多萝西娅曾经讲过一个寓言，一条小鱼想要寻找大海，但是大鱼说：你就是在海里啊，小鱼疑惑地问：“这是水啊！”生活在水里，看不见真正的大海，其实这片水就是大海，或者说，理想中的大海，无限的大海，宽广的大海，就是身边的水，就是生活在其中的水，就是水本身——每个人都是一条鱼，每个人都在大海之上，生活就是生活本身，人生就是人生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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