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15《烈女传》:唯有肉身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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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片名:烈女传,或者:列女传,或者:帕比、露西、宝姆及不出众的姑娘们——不管是“烈女”还是“列女”,都指向了帕比、露西、宝姆为代表的的“姑娘们”,她,她和她则以复数的形式完成了佩德罗·阿莫多瓦对这个群体、这个时代的命名:她们用自己的肉身化的身体让生活变得浓烈、激烈、炽烈、暴烈、强烈、猛烈,欲望之火在燃烧,肉身最后变成了社会的一个拼图,一种灰烬。

阿莫多瓦当然不是在批判这些“烈女”的肉身化身体,而是以夸张的方式寻找对抗压抑和禁忌的办法。电影一开场就涉及到肉身和社会规范之间的矛盾关系:帕比住在公寓里,阳台上种植着毒品植物,正在单人床上的她听到了门铃响起,外面的男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警察。当帕比打开门,警察进来,然后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告诉她自己注意到了她种在阳台上的花,然后在帕比不断抚摸下体中,“警察”扑了上去,即使帕比在反抗,她也将这次行为命名为“被强奸”。

一个单身女人,阳台上种植了那些花,这是一种非法的存在,当非法存在,代表法律的警察自然可以“执法”——警察在对面“偷窥”了阳台,这是公权对私人生活的窥探,这是一处矛盾;警察进入里面,在指出那些花非法的性质之后,帕比的动作和表情都是诱惑性的,此时的警察已经转变为一个男人,闯入的男人和弱小的单身女人构成了第二重矛盾;男人强奸了帕克,而面对自己身体被侵犯,帕比在现场没有进行反抗,而是选择带有私人性的报复来实施“帕比一心复仇”的计划,这便构成了第三重矛盾——公权和私人空间的冲突,男人和弱小女人之间的对立,法律体系和自我复仇之间的矛盾,这三重关系最后归结为一个原因:是女人自己将肉身置于矛盾旋涡的中心,而这必然涉及到欲望的合理性表达问题。

“帕比一心复仇”,是受到侵害的女性维护自身利益的一次表达,她先是将这个情况告诉了乐队的朋友宝姆,然后让乐队人员在街上拦住警察,在唱完歌曲之后狂揍了他一顿;这是帕比完成复仇的第一步,之后她便和乐队朋友一起将阳台上的花都搬了进来,这是一种对社会规范的妥协,但更重要的是不再让男性以公权力的方式“闯入”房间;之后帕比又接近警察的家,在目睹警察出门之后,和妻子露西聊天,并将其请到自己家中,以教自己编织毛衣为借口“同化”露西,甚至让身为女人的露西成为自己的同盟,这是帕比完成复仇的第二步。至此,她在身体意义和道德意义上完成了对警察和男人的复仇,这是对自己受到身体侵害的补偿,在没有期待法律的保护,她也成为了一个胜利者。

导演: 佩德罗·阿莫多瓦
编剧: 佩德罗·阿莫多瓦
主演: 卡门·毛拉 / Félix Rotaeta / Olvido Gara / 艾娃·希瓦 / Concha Grégori
制片国家/地区: 西班牙
语言: 西班牙语
上映日期: 1980年
片长: 82 分钟
又名: 佩比、卢西、邦及不出众的姑娘们 / 佩比、露西、伯姆和其他姑娘们 / 列女传 / Pepi, Luci, Bom and Other Girls Like Mom

复仇完成了,帕比的计划结束了,似乎关于这三重的矛盾也得以解决,但是由此却揭开了一个更大的秘密,由此便深入了更多元的生活。原来那个警察有一个孪生兄弟胡安,被揍的是“强奸”帕比的警察,但是露西却是胡安的妻子,这是一种错位;露西教帕比织毛衣,却告诉她自己的秘密:她是一个受虐狂,正因为这样她才嫁给了胡安,也就是说,她乐意享受身体被暴打、被侵犯,被动的身体虐待反而激起了她更大的欲望,而当帕比的乐队朋友宝姆将尿撒在露西身上的时候,她也做出了享受的表情,由此,帕比的复仇逐渐转向了对欲望的追逐,她的“被强奸”在自我满足中不如说是希望“进入”,露西的受虐也变成了享受,而撒尿的宝姆这一条线索更是指向了更多非社会规范控制的群体。

身体成为她们实施欲望的本体,帕比曾接到父亲的电话,父亲让她学会自力更生。这种自力更生在社会意义上是自己赚钱自己立足,但是“自力更生”在烈女们那里变成了对自我身体的消费,甚至在身体的肉身化中完成这一目标,在这个意义上,肉身变成了她们的客体,而主体不是女性,是欲望。她们吸毒,在毒品的麻醉中成为社会边缘的存在,帕比在阳台上种植的花便是一种暗喻;她们酗酒,她们喜欢同性之恋,她们实践着性解放的行为,她们甚至堂而皇之举行男性生殖器大小比赛,获胜者可以“为所欲为”,而唯一做出评判的则是帕比——女人们当自己的身体当成欲望满足的工具,她们更是把男性的身体置于监测和欣赏的体系里,一切都是公开的,一切也不再有羞耻感。

《烈女传》电影海报

欲望在肉身中的满足变成了自我价值的实现,就像露西所说:“女人要实现自己的价值。”这里的价值首先是肉身本身的价值,不管是同性,还是受虐,不管是毒品麻醉,还是酗酒沉迷,身体都被她们自己消费了,这甚至成为了她们自力更生最物质化的存在。但是不仅于此,她们还把这种价值的实现扩展到了社会生活中。男人和女人在街上争吵,女人说:“我不是妓女,我要当模特和歌手。”将自己的身份定义在妓女和模特、歌手之间,本身就是一种非此即彼的模糊状态,甚至是一种并列关系。后来,女人来到了乐队演出现场,讲起了自己的理想,而帕比、宝姆和露西也在她展示才艺后接纳了她。当女人进入乐队,是走向模特和歌手之路的第一步,而由此展开的乐队生活又变成了肉身化的一个象征,“最大”的托尼在台上唱着和同性恋相关的歌曲,而宝姆更是口无遮拦:“我爱你因为你很下贱,肮脏,妩媚,顺从。你是穆尔西亚最下流的人,你是我的。我的心里只有你,穆尔西亚女孩,因为你是人渣。我把手放进你的下体,我给你几个耳光。强迫你给我高潮,我比恐怖分子还坏。我适合你,我们天衣无缝。我们做爱的时候,你就露出来了。”

帕比自力更生是建立了广告公司,她们策划的是关于内裤的文案,“好妈妈”放了一个屁,内裤便能散发出香气,男友便问:“你擦了什么香水?”女人在公众场合撒尿,内裤不仅滴水不漏,而且还变出了漂亮的颜色;女人脱下内裤,揉成很暧昧的形状,她放在鼻子边陶醉起来……内裤是一种隐私存在,它指向了身体最隐秘的部位,但是内裤也是消费品,从私密性物品到公共性产品,它也完成了一种转变,就像身体本身一样,没有欲望的世界里,它就是一个被消费的产品:在帕比那里是“被强奸”而成为进入的通道,在宝姆那里是撒出尿让人享受的器物,在露西那里则是受虐而得到满足的存在——当胡安告诉她:“警察的妻子是不能进入乐队的。”这是一种社会性的禁忌,在这种禁忌之下,胡安用拳头揍露西,但是露西却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满足,甚至在垃圾堆里被打成残疾,她感受到的也不是身体的痛,在医院里她甚至在帕比和宝姆面前享受这种受虐的感受,她拉着胡安的手说:“我不会让自己失去这个机会。”

身体肉身化了,身体变成了消费品,身体的每个器官都找到了用武之地,身体完成了自力更生的命名,没有指涉性的身体开始实施更大的计划,露西对宝姆说:“我比你想象得贱,你也没有那么暴力……”帕比则邀请宝姆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宝姆对帕比说:“乐队应该换一个风格了,新生活正在向我们招手呢!”——更为浓烈、激烈、炽烈、暴烈、强烈、猛烈的“烈女”将不断出现,没有压抑和禁忌的生活在等待着她们,更多的肉身在自言自语中走向自力更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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