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5-30 偏离阳光的生命
我是不情愿来到这个地方,怕触痛某些神经,但是今天却两次,走进社会福利院。我极想作为旁观者,以工作的心态观望这些孤残孩子,但是当面对他们挣扎的双手,木然的目光和期待拥抱的渴望,我最后的防线还是崩塌了,那些孩子,在他们天真浪漫的季节,却伴着病痛、折磨,甚至死亡,没有母爱,没有玩具,没有游戏,他们的一生都可能只禁锢在这小小的、单调的福利院里。
外面阳光灿烂,久违的阳光洒下来,令人暖和,从青山湖左转至盘山路,陡峭,隐蔽,再上去便是一个两层的房子,房子有些旧了,只有两边的出口有些明亮的光线,里面漆黑,在强烈的对比中,对着门口几乎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四周都是房地产开发项目,在国家森林公园里大兴土木,隆隆的工地建设声和这里的静谧形成强烈的对比。
二楼是孤残儿童的住所,这里一共有15个非正常的孩子,最大的20多岁,最小的只有一岁多,他们大多在自己的床上,铁栏杆或高或低,阻挡着他们想要越过的步伐,其实,对于他们来说,这小小的床就是整个世界,他们甚至没有能力从这铁床上下来。或躺或坐,自娱自乐。3岁的张哥一直躺着,大大的脑袋极不协调,见到人他会很高兴地笑,转着头,却不能自己坐起来。他患的是脑积水,已经动过两次手术,但效果不明显。如果没有那沉重的脑袋,他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像张哥一样,还有几个孩子也从来没有坐起来过,脑瘫的他们只是在床上眨巴着眼睛,不说一句话,工作人员掀起棉被,他们的下肢肌肉已经萎缩,瘦瘦的像一根芦柴棒。
张嘉一(音)虽然一直站着,但是患唐氏综合征的他不喜欢玩具,不喜欢水果,看到人来了,他只是兴奋地拉住我的手,用力拉向床边,我不解其中的意义,但是他一直这样用力,仿佛要一个陪着他的人。阿三是个聋哑人,也是患了唐氏综合症,他的手拿不住东西,给他的那根棒棒糖总是掉在床上,然后他费了很大的力气,简单的拾捡动作他却费力地做了好几分钟,舔食棒棒糖的时候,我看见那口水直挂下来,一直流到床上,做服务工作的阿姨说,这个你不好多吃,他竟然一下子躺倒在床上,大哭大叫起来,眼泪哗哗地流。阿姨说,阿三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是他不会说话,疾病的折磨也使他无法自己吃下一口饭。
阿K(音)、阿强和张雯似乎是最健全的人,他们在房间里自由行走,还打闹玩笑,看上去像正常人。其实,他们的痛苦被隐藏了起来,张雯的胸是畸形的,一侧高一侧低,后背也有些突起,现在看起来影响不大,但是年龄增长之后,畸形会越来越突出,手术是必然;阿强的手指和脚趾畸形,每只手只有三个手指,脚趾也只有三个,他走路和拿东西都很吃力;阿K是个六岁的孩子,但是我却很难称他为男孩还是女孩,他的两性特征不明显,虽然趋于男性,但是没有小JJ。
我从一个房间穿到另一个房间,一个个的铁床让我很压抑,我无法获知他们的痛苦,有的只是我苍白的想象,我和他们打招呼,他们听不懂;我微笑着和他们握手,他们却那么木然地看着我;阿K、阿强和张雯在地上玩耍,他们总是伸出手让我抱抱他们,我曾经两只手抱起阿K和阿强,他们瘦弱,在我的拥抱下却不肯下来,就这样,希望长久地抱着。我不知道,这样的拥抱是否让他们感到一些满足,或许,对他们来说,拥抱是他们与外界交流的唯一方式。他们没有父母,没有属于自己独特的爱,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姓,在这个单调的福利院,身上的疾病每天都在折磨威胁着他们,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活多久。那么一天,他们或许会和出生时一样,孤寂地死去,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我不愿意面对这些孩子,他们的痛苦写在脸上,写在眼睛里,而我却无能为力,对生命的敬畏在这里变成了抛弃、疾病和死亡,外面阳光灿烂,他们足不出户,他们被父母遗忘,被社会遗忘,也被他们自己遗忘。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1520]
文以类聚
随机而读
- 1条留言
叶子2010-06-03 21:33:05回复
- 都说多拿的迟早要还,那么这些被命运亏欠的孩子,会在哪个世界得到弥补呢?再大的痛,再大的喜在无限宇宙中不过都是刹那的一瞬吧,就这样安慰自己,就这样被欺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