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13《魔笛》:用爱的力量驱赶“豺狼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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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笛》是伯格曼的一个心结:十二岁的时候他在瑞典皇家大歌剧院观看了《魔笛》,这是《魔笛》第一次进入伯格曼的世界,第一次带来的是完全的震撼;之后伯格曼反复到歌剧院观看《魔笛》,从此也接受了莫扎特音乐的影响;少年时代,伯格曼和兄弟姐妹组建了一个木偶剧团,剧团经常排演当时的一些儿童剧,莫扎特的《魔笛》也便成了剧团压轴戏;在担任瑞典皇家大歌剧院院长的时候,伯格曼亲自担任了导演,编排了莫扎特这出最伟大的歌剧;后来瑞典国家电视台出资让伯格曼排演这出歌剧,并拍成了电影,这就是1975年的电影《魔笛》。

从一个观众到成为导演,从木偶剧到歌剧再到电影,伯格曼让这一心结变成具体的艺术形式,足足走过了三十多年。而当《魔笛》成为一部电影,伯格曼更是用镜头语言表达了自己和这部格局之间的微妙关系:在“序曲”中,他把镜头对准了正在台下观看的观众,他们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目光中包含着期望,而在正面、侧面不同角度的捕捉中,呈现的是观众的多元化,仿佛此时的伯格曼也坐在台下,一种童年的记忆不断涌现。而在观众席里,伯格曼的镜头反复对准的是一个小女孩,从她一开始的低垂到抬头进入剧情,预示着《魔笛》的魅力不断展现出来,而在剧情推进过程中,小女孩面带微笑的脸再次出现,这是对剧作的赞赏,内心得到的是一种收获——据说这个入镜的小女孩就是伯格曼的女儿,在女儿身上展现着自己曾作为观众的状态,两代人在艺术面前构成了一种同一性:《魔笛》就是一部不随时间减色的优秀作品,它具有艺术的永恒力量。

在伯格曼的《魔笛》中,观众观看歌剧组成的“序曲”自然成为了整部歌剧的有机部分,或者说,互动式的序曲也是《魔笛》的序曲。除此之外,“幕间休息”也变成了伯格曼打破第四堵墙的一次实践:剧中萨拉斯特罗的演员正在看《帕西法尔》的剧本,这是一个关于寻找圣杯的故事;帕米娜和塔米诺的演员在一起下棋,萨拉斯特罗的演员还偷偷看了他们一眼……“幕间休息”就是演员的中场休息,当他们回到幕后,他们呈现的是一种原生态,而这种和谐的氛围似乎也在为《魔笛》这一歌剧的结尾做出了注解:这就是一个从矛盾走向和谐的故事,而和谐的艺术也会影响现实生活。

《魔笛》让伯格曼童年的记忆变为影像,《魔笛》用间离效果制造了歌剧和电影的混合效果,《魔笛》阐述了和谐力量对现实的影响……而《魔笛》更是伯格曼阐述爱和艺术永恒性的一个寓言,这个寓言以引用的方式出现在1968年的《豺狼时刻》中。住在岛上的画家约翰和玛尔塔被邀请到城堡里,城堡主人在晚宴之后让他们观看了木偶剧《魔笛》,“这是艺术的最高表现,是最伟大的范例。”城堡主人说当塔米诺的向导把他留在黑暗的院子里,在还没有到达“智慧”神殿之前,塔米诺绝望地喊叫:“唉,永恒的夜晚啊,你何时才会消逝?光明啊,你何时才能照亮我的双眼?”塔米诺绝望的喊叫,正反映了当时病中莫扎特的内心呼喊,也正是从这个一启示莫扎特找到了希望,他让合唱队和管乐队发声,它们同时回答塔米诺:“啊,很快,很快,年轻人,或者永不……”而当塔米诺问:“帕米娜还活着吗?”无形的合唱队再一次回答他:“帕米娜还活着。”城堡主人告诉大家的是,“听,这是乖张、不合逻辑却亲切的韵律,帕米……娜,帕米……娜……这不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名字,而是一句咒语,巫师的台词,简言之,就是一种托词,是艺术的最高表现。”

导演: 英格玛·伯格曼
编剧: 英格玛·伯格曼
主演: 约瑟夫·肖斯特林格 / 艾尔玛·乌里拉 / 哈坎·哈格郭德 / 伊丽莎白·埃里克森
类型: 剧情 / 喜剧 / 爱情 / 歌舞
制片国家/地区: 瑞典
语言: 瑞典语
上映日期: 1975-01-01
片长: 136分钟
又名: The Magic Flute

绝望中的塔米诺发出喊声,他呼唤着光明,更呼喊着帕米娜的爱,而给他回应的是合唱队和管乐队的声音,是巫师的台词,“帕米娜”变成了一种韵律,在这种亲切的韵律中,塔米诺看到了希望,而莫扎特也发现了战胜疾病的力量。而这就是艺术之美。但是城堡的主人却是用木偶戏《魔笛》来质疑约翰艺术上的迷失,甚至让他进入到一个充满咒语的世界:他问约翰,对此有何见解?约翰却告诉他,“我的创作总是脱离自己的理念,我成了分裂的个体。”他说自己画五条腿的小牛,画怪物,“我提醒自己人类世界的艺术是微不足道的。”在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不仅城堡主人没有引导他如何走向真正艺术世界,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为约翰的这种说法较好,也由此,约翰进入到了艺术的困境中,无法真正刻画人物内心世界,这就是他所说的“豺狼时刻”:是从黑暗转向光明又遭遇黑暗的时刻,是安睡却失眠的痛苦时刻,是死亡和出生共同编织生命却让生命处在恐惧的时刻。

约翰迷失了,他者把他推向了更深的黑暗之中,从此约翰就难以摆脱“自我即地狱”的豺狼时刻。所以很明显,伯格曼在1968年的电影中引用莫扎特的《魔笛》,就是在审视艺术的永恒性问题,而艺术变成微不足道的存在,甚至变成五条腿的小牛和怪物的呈现,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爱的异化。所以在1968年的引用之后,七年后推出的歌曲和电影化的《魔笛》在另一个意义上就是阐述伯格曼的艺术观,阐述爱的永恒意义。王子塔米诺遭遇猛兽的围攻,他的生命差点失去,这是一种危机的呈现,但是这并不触及艺术和爱,当三女神将他解救,爱的异化便开始了:他们发现了塔米诺身上优雅的风度,感觉“被爱俘虏了”,于是他们围在塔米诺身边,甚至不想去报告月亮女神,“让他完全属于我”最后变成了争执。

这是第一种异化,之后月亮女神出现,她把帕米娜的照片给塔米诺看,塔米诺立刻被帕米娜所吸引,“我渴望沉醉和幸福,我狂乱的心在跳动,这就是爱?”当有声音告诉他这就是爱,塔米诺便决定追随这一爱的梦想。所以当月亮女神告诉他,帕米娜被巫师萨拉斯特罗囚禁,塔米诺应该去解救她。而塔米诺确认那就是爱的时候,便答应了月亮女神的要求,前去解救帕米娜。这又是爱的一种异化,月亮女神是帕米娜的母亲,在塔米诺面前,女神说出了母亲对女儿思念的痛苦,把矛头对阵了巫师萨拉斯特罗,但实际上,女神是复仇女神,而萨拉斯特罗是帕米娜的父亲,这是披着爱的表象的复仇故事,但塔米诺并不知道这一切,只有当他踏上了解救之路,才能一步步揭开这个关于爱之异化的真相。

《魔笛》电影海报

带上魔笛,带上不鸟人巴巴哥诺,而巴巴哥诺也带上了三小孩作为灵魂的力量送给他的小铃铛,当“魔笛”之路开启,塔米诺就开始寻找真正的爱。他遇到了萨拉斯特罗身边的先知,他讲述了自己对于爱的渴望,当他来到黑暗的院子里,问那些隐藏的精灵,“帕米娜还活着吗?”吹响的魔笛声中,那些声音回答了他:“她还活着,帕米……娜,帕米……娜……”美妙的韵律响起,塔米诺在咒语中寻找真正的、永恒的爱:抵达爱,就要识破月亮女神的骗局,帕米娜之所以出逃,就是不想让母亲把自己许配给摩尔人,而月亮女神给塔米诺的任务就是为了报复丈夫萨拉斯特罗,萨拉斯特罗把帕米娜留在自己身边不是囚禁,而是保护;抵达爱,就是要不断接受考验,在通往爱情之路上,塔米诺的面前有三重考验,第一个考验就是对于任何人的问题都必须保持沉默,第二个考验就是在背信弃义的世界中不迷失自己,除了塔米诺,还有巴巴哥诺,还有帕米娜,他们都曾无法忍受世界的背信弃义而选择了对爱的坚守;第三个考验则是死亡的考验,烈火在四周熊熊燃烧,人们跌入冰水中丧失了性命……抵达爱,就是要分清爱和欲望之间的区别,摩尔人靠近帕米娜,就是要占为己有,就是要满足自己的欲望。

终于在魔笛温柔的声音里,在萨拉斯特罗的保护中,在经受住的考验中,塔米诺和帕米娜慢慢看见了爱,爱是什么?爱能缓解痛苦和悲伤,爱掌握着每个人的明天,男人和女人产生了爱,爱是纯洁的,爱是欢快的……在纸牌不断变动中,不同的爱被阐述,而经历了这一切的塔米诺和帕米娜,以及巴巴哥诺和巴巴哥娜终于走在了一起,萨拉斯特罗用爱的力量击败了复仇女神和摩尔人,当复仇和欲望被击退,正义和爱就获得了胜利,“一个受到爱的激励的人,会拥有一颗善良虔诚的心。爱会每天温暖着我们,爱是快乐的源泉。”于是他们幸福地在一起,魔笛声便成为最后对他们的美好祝福。

“迷路的灵魂,会在爱中找到方向。”这便是伯格曼在《魔笛》中的主题,当爱制造了前行的方向,当爱击败了欲望和复仇,当爱完成了救赎,把光明变成黑暗、休息变成失眠、死亡带来恐惧的“豺狼时刻”也被瓦解了,而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充满了爱的艺术才具有永恒性,“它是艺术的最高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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