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17《真幻之爱》:生活才是“最后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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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六晚上”的时间标记,也是“最后一场戏”的场景标志:门打开,是第一场戏,另一扇门打开,是第二唱戏,第三、第四扇门打开,是第三、第四场戏:扮演芭芭拉的夏洛特留下纸条说:“我永远离开了。”另一个女人却出现在房间里,她是神秘消失的女人比阿特丽斯,而扮演皮埃尔的艾丽米却流血倒在了地上,没有进入故事的保罗说:“这就是最后结局了。”艾丽米问:“我死了吗?”比阿特丽斯回答说:“由你自己决定……”

保持神秘的最后一场戏终于解开了面纱,芭芭拉永远离开了,比阿特丽斯出现了,皮埃尔受伤了,保罗说话了,克莱门特邀请客人观看了戏剧,但是这最后一场戏,到底是戏里的戏,还是把戏外的一切都纳入其中?戏里只有三个人,他们在第一扇门、第二扇门、第三扇门打开的里面演绎这个故事,但是当第四扇门打开,当第四场戏演出,出现了从未出现的比阿特丽斯,出现了保罗和克莱门特,并且保罗说“这是最后的结局”,还出现了艾丽米梦中所看见自己受伤的画面,那么,艾丽米的受伤、保罗的总结和克莱门特的在场是不是第四场戏的一部分?或者就是第四场戏?

雅克·里维特将电影取名为“真幻之爱”,就是制造真实和幻觉的混合体,就是要将最神秘的第四场戏变成一种间离效果:当克莱门特的那座豪宅欢迎不同的客人到来,并让他们观看排练一个星期的戏剧,就是一种开放的结构,而这个开放的结构回应着一开始观众的在场:在夜色朦胧中,男人打开了门,然后让后面跟着的男人女人悄悄进入门里,进入其中再打开门,里面正上演着“戏剧”:亚瑟的房间里是女人吉纳维芙,在两个人的调情中,亚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是妻子伊丽莎白购物回来了——亚瑟和两个不同的女人在一起,但是在戏剧中,两个女人即使出现在现场,也仿佛被隔离在不同空间,要么亚瑟和情人在一起,要么和妻子在一起,彼此没有冲突也没有互动,他们的这种状态就是入戏的状态,但是在场却又取消了彼此的隔阂,就像那些悄悄到来的观众,既在这出戏之外成为观众,又在“观看”的动作演绎中成为戏剧的一部分,他们发笑,他们鼓掌,他们从戏剧结构的边缘慢慢推出来:不仅仅成为了这出戏的一部分,也成为雅克·里维特电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真实就是幻觉,戏剧内发生的一切也是戏剧外发生的一切,雅克·里维特在一次将戏中戏变成一个统一体,只不过在《真幻之爱》中,他模糊了真实和虚幻,是为了引入“即兴表演”这一样式:当三个人的戏剧结束,在后台克莱门特到访,他递给她们自己的名片,对她们刚才的表演极为赞赏,认为他们改动了一点点就达到了意料之外的结果,所以他很喜欢这种即兴方式。递上名片便是邀请他们出演之所写剧本的主角,当“星期一”夏洛特和艾丽米来到了这座神秘的豪宅,克莱门特告诉他们这一戏剧采用的是“家庭剧场”的形式,周六将在这里演出一次,但是,“剧本没有包含最后一场戏”,剧本是克莱门特创作已经成型的文本,他留出了“最后一场戏”也就意味着他把文本最后推向了即兴,而即兴便意味着对文本和在场、真实和幻觉关系的取消。

导演: 雅克·里维特
编剧: 雅克·里维特 / 玛丽卢·帕罗利尼 / 帕斯卡尔·博尼策尔
主演: 简·伯金 / 杰拉丁·卓别林 / 安德烈·杜索里埃
类型: 剧情 / 喜剧 / 奇幻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语言: 法语
上映日期: 1984-10-17
片长:169 分钟
又名: Love on the Ground

最后一场戏是未知的,那么意味着前面几场戏是按照文本排练的,实际上在排练中,克莱门特的执导、夏洛特、艾丽米参与讨论,甚至保罗在中间插话,都构成了“改编”,其中艾丽米和夏洛特还互换了角色,这种改编就意味着文本也进入到了即兴模式。但是这是最基本的即兴表演,雅克·里维特慢慢从文本中脱身,将豪宅当成“家庭剧场”,将人物变成演员,将一周的排练当成舞台时间,从而进入了更大意义的“即兴”状态,在这样的即兴状态中,真实往往意味着幻觉,同样幻觉也意味着真实。夏洛特在第一天进入这个充满迷宫的房子,在略显阴暗的房间里看见了另一个自己,这是一种幻觉;艾丽米认识了保罗,保罗为她表演了一个魔术,一只兔子从布下面变换出来,这也是一种幻觉;两个人在走廊上听到神秘的声音,循声而去是一扇关闭的门,从门上倾听,是大海的波涛声,是小鸟的鸣叫声,“这里是一个动物园”,这当然也是一种幻觉。

感官上的幻觉之外,则是身份的幻觉,身份的幻觉演绎的事关系的幻觉。坚持“我不会将自己的人生故事告诉你”的艾丽米本来对表演魔术的保罗保持着警惕心,但是她慢慢却对他产生了感觉,暗处偷窥也罢,自言自语的矛盾也好,最后变成了两个人的激吻,艾丽米显然没有按照自己的固定剧本在演,进入到了亦真亦幻的状态中,而那个她脑袋流血躺在地上、保罗看着他的梦境让她又感觉自己实际上做了一场梦,更是害怕无论是对他的喜爱还是那场噩梦,都是保罗的魔术使然,因为保罗不仅仅是会简单的模式,更是灵媒。夏洛特则投身到了克莱门特的怀中,“我是他的骨与肉,我再次成为了一个女人。”这也是进入某种幻觉的标志,因为夏洛特认为自己变成了克莱门特笔下的人物,赋予了自己激情,是戏里的人物也是戏外的人物;实际上,艾丽米对保罗的感觉,夏洛特在克莱门特手中复活,夹杂着真实和幻觉,“那像一场梦”,但是这个梦却以另外的方式上演:保罗和夏洛特越走越近,在夜晚的交谈中竟然吻在了一起,而艾丽米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两个好友因此而大吵——就像在戏中的矛盾纠葛一样。

《真幻之爱》电影海报

生活变成了一处正在演出的戏,但是最后一场戏始终在未知的状态中,正是因为对文本的不断修改、戏里戏外的杂糅,造成的即兴演出慢慢引出了最后一场戏,而这神秘的最后一场戏和神秘的“比阿特丽斯”一样,成为这个真幻之爱的一个本质符号。按照克莱门特的助手、莎士比亚专家维尔吉尔的说法,比阿特丽斯“消失了”,但并没有离开,没有离开意味着她的在场,但是这种在场更多是在文本意义上的,因为比阿特丽斯就是克莱门特在剧中创造的人物,他也为她痴迷,甚至还卷进了保罗,所以在夏洛特看来,当克莱门特对自己示好并送上那串钥匙作为“最珍贵的礼物”,是把自己看成了比阿特丽斯,并在这部戏里激活了自己,芭芭拉的原型就是比阿特丽斯,而对于艾丽米来说,保罗和比阿特丽斯的特殊关系又让她心生嫉妒。比阿特丽斯是谁,似乎并不是最重要的,它变成了一个符号,“她需要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而不论是夏洛特还是艾丽米,都可能是比阿特丽斯,即使是剧本中的比阿特丽斯,也可能成为生活中的比阿特丽斯。

从周一到周五,那场戏一直在排练中,家庭剧场也在即兴表演中,真实就是幻觉,幻觉也是真实,当周六到来,观众成为在场者,这出戏的最后一场才真正登场,这是真实与幻觉的直接交汇:消失的比阿特丽斯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以她为原型的芭芭拉留下了“我永远离开了”的纸条,受伤的艾丽米发出了“我死了吗”的疑问,最后回归到的是“一切由你自己决定”的即兴状态——这是戏中戏的最后一场戏,但是当保罗站在门口说:“夏洛特留了下来,至于艾丽米和比阿特丽斯,他们一起离开或许更好……”这是戏外发生的故事,它也变成了戏里的一部分。

不管是戏里还是戏外,都变成了即兴表演的一部分,但是雅克·里维特绝没有将让这个舞台落下最后的帷幕,他似乎以一种回归的方式让戏剧从现实中脱离,返回到了“真实”的状态:排练一个礼拜的戏真的结束了,克莱门特支付给他们报酬,艾丽米和夏洛特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他们告别了这个家庭剧场,在维尔吉尔的目送下,离开了豪宅,也离开了剧场,离开了戏剧,离开了幻觉,“这是一个喜剧的结尾,传统到此为止……”回到生活,这是真实,也许也是另一场戏的开始,因为雅克·里维特所设定的“最后一场戏”并不在戏中,而是生活本身,而生活就是真实和幻觉的统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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