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25《艳贼》:如何让爱变得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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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尼第一次那么幸福地靠在母亲的大腿上,当母亲深情地对她说:“你是这世上我唯一爱过的人。”感受母爱的玛尔尼说:“我想结束这一切。”当她和马克一起在孩子们的歌声中离开母亲离开家,她更是深情地对马克说:“我不想进监狱,我想和你在一起。”在俯视的镜头里,汽车缓缓驶离,向着生活的方向前进——母亲对她的爱让她第一次感受到温暖,马克对她的爱让她找到了爱情的模样,两种爱的唤醒对于玛尔尼来说,就是回到了一种叫做“正常”生活的轨道。

好莱坞金发美女蒂比·海德莉的确会让人有一种爱上的冲动,具有金发情结的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选择她扮演玛尔尼,无疑是在阐述她对这部电影的一种初设:片名“Marnie”就是“玛尔尼”,但是汉译的《艳贼》却指向了两种不同元素的结合:“艳”是一个女人的美貌,是对男人的诱惑,当然作为呼应也可以是男人对她的征服:玛尔尼偷走了斯特拉斯公司的钱,斯特拉斯知道是这个化名为“玛丽安”的女秘书偷走的,但是还不忘对她的美貌进行赞美,“她太不真实了,太美了!”玛尔尼偷了钱又去了马克所在的公司,老板知道她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却爽快地让她入职,无疑也是对于美貌的一种不抵抗;当然马克也爱上了玛尔尼,而且也是那种不设防地爱上,只是经验更为丰富的马克,需要找到玛尔尼最真实的一面,甚至要让玛尔尼也爱上自己,而要让他对玛尔尼的爱和玛尔尼的爱实现“双向奔赴”,就必须去除她戴着的那个面具,那就是玛尔尼的另一个身份:贼。

电影从玛尔尼腰间夹着的那只黄色皮包开始,特写的强化就是凸显玛尔尼的身份:贼,她把从斯特拉斯公司保险柜里偷来的巨款让进了箱子,然后把箱子锁在了火车站的保险柜,然后把保险柜的钥匙丢进了下水道——然后又寻找新的公司,开始新的偷窃,继续成为贼。“艳贼”结合在玛尔尼身上,是一种矛盾,甚至在希区柯克的设置中变成了一种疾病:拥有不真实之美的玛尔尼竟然是一个贼,她是坏的,更是邪恶的,她在男人面前不断说谎,她不断制造虚假的自己——从玛丽安到“泰勒夫人”到埃德格,不同的名字背后都是一种谎言,谎言的背后当然就是一个不真实的自己。不仅仅是在“贼”这个身份上戴着面具,而且玛尔尼还是一个病人,她见到红色的东西会紧张会焦虑甚至会晕眩,红色的剑兰花、红色的墨水,红色的光线,红色的衣服,都让她失去控制,除了红色,当出现电闪雷鸣时,她也会陷入到恐慌之红;还有在入睡时听到敲门声,她会被噩梦缠绕,会无法自拔,会大声尖叫……

导演: 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
编剧: 温斯顿·格雷汉姆 / 杰伊·普莱森·艾伦
主演: 蒂比·海德莉 / 马丁·加贝尔 / 肖恩·康纳利 / 路易莎·兰瑟姆 / 黛安·贝克
类型: 剧情 / 爱情 / 悬疑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64-07-22
片长: 130 分钟
又名: 玛尔尼 / 神秘贼美人 / 玛尼

红色、闪电和噩梦,是玛尔尼病态的表现,这些都是深植于她内心的一种病态自我。而除了贼的身份、病态的反映之外,作为一个女人更匪夷所思的是她对男性的拒绝,这种拒绝甚至变成一种抗拒,在马克和她度蜜月的时候,她拒绝和他在一个房间,拒绝让他碰到自己,甚至以跳水自杀的方式逃避男人……所以在这样的设置中,要在结尾时返回正常轨道,甚至完成一种关于爱的叙事,就必须有一个人戳穿她的谎言,找到造成她病理性生活的原因,并成为一个解救者,然后才能让她既得到爱又学会付出爱——这个人就是马克,说得更为直接,马克所做的一切都是让玛尔尼的生活回到正常轨道,也就是让爱具有一种合理性。这里的爱既包括自己和玛尔尼之间的爱,也包括玛尔尼和母亲之间的爱,男女之爱和母女之爱,既是造成玛尔尼病态的原因,也是让她回归正常的动力。

马克对玛尔尼的爱似乎就是在艳的意义上产生的,而且一发不可收拾,那一吻便是对爱的强烈的表达,但是马克很快就识破了玛尔尼虚假的身份,知道她一直在自己面前说谎;从玛尔尼的谎言入手,从玛尔尼为什么要成为小偷入手,一步步揭开了玛尔尼的病理性原因:对于红色、闪电和敲门声的刺激性反应,对于马的特别信任,对于男人的拒斥,马克看出了玛尔尼被压抑的东西,他起先是想通过心理医生对玛尔尼的治疗,让她回到正常轨道,但是他后来却以另一种方式让玛尔尼深入自我世界,一层层揭开压在身上的东西,这种“直面”自己的方式显得残酷,但又具有特殊的效果:斯特拉斯夫妇在宴会上认出了玛尔尼,玛尔尼开始站立不安,她害怕的是自己会因为偷钱而被送入监狱,“我不想进监狱。”玛尔尼按照以前的作案方式,打开了保险柜,但是当自己的手伸过去想要拿钱的时候,却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碍着她,而马克出现在她身后时“帮助她”把手伸向保险柜;更为重要和有效的办法,则是让她直接面对母亲,在母女深陷在“白衬衫男人”的回忆中,才揭开了玛尔尼内心那个可怕的恶魔,也让母亲以悔罪的方式求得了玛尔尼的原谅。

在外面暴雨如注的夜晚,在母女共同回到“你的事故”的现场,希区柯克让玛尔尼用童声回忆,就是回到了幼年时光的那段阴影之中:是母亲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是那个男人企图性侵年幼的玛尔尼,是母亲阻止男人拿起了铁棍,是玛尔尼和母亲一起将男人活活打死。当那段“事故”被复原,玛尔尼病理性反应的一切元素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红色是男人死去时的鲜血,闪电是外面暴雨时的场景,对男人的抗拒就来自于被侵犯——马克不仅充当了心理医生,让母女回到了现场,而且他重新唤起了玛尔尼内心对爱的渴望,这既有对母亲的爱,也有对马克的爱,这既有母亲对她的爱,也有马克对她的爱,如此,三个人以玛尔尼的回归为中心,构筑了合理性的爱。

《艳贼》电影海报

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治疗”疾病,在希区柯克的电影中并不少见,在这之前的《爱德华大夫》就是希区柯克将精神分析影像化的一种表达,而在这部电影中,希区柯克对精神分析的解读也太过机械和片面,甚至简单化了潜意识和现实之间的对应关系。尤其是当希区柯克希望通过寻找压抑来寻找自我,让爱具有合理性,反而把其他的东西变成了不合理,这其中就有一种东西叫情节的逻辑:玛尔尼偷钱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母亲寄回去?是为了改善家里的贫穷?不是,或者说不全是,当她把保险柜的钥匙丢进下水道就是一个例子,但是在马克那里她又要让他给自己开一个账户——实际上对于玛尔尼为什么会成为一个贼,电影里含糊其辞,也自相矛盾,如果玛尔尼是从疾病的角度让自己成为一个贼,那就是对男人的报复,或者是对男权社会的一种报复,母女在暴风雨之夜就是被男性所侵扰,但是这种报复只能使自己越陷越深,甚至报复本身就成了另一种疾病,那么它的意义何在?另外,玛尔尼爱过马克吗?至少在玛尔尼病理性的生活中,她一定没有爱上马克,而当内心的压抑被释放出来,玛尔尼就能爱上马克?最后那一句“我想和你在一起”听起来并不真实,反过来说,马克爱过玛尔尼玛?在马克看到玛尔尼的那一刻,或许有过一种喜欢,但是在情节发展过程中,马克的角色定位更多是对玛尔尼故事的解读者甚至是窥探者,他接近玛尔尼、和玛尔尼结婚、一起度蜜月,看上去都像是一个“阴谋”,至少爱情在故事中是不纯粹的,更不要说刻骨铭心,马克身上更多的是对玛尔尼的某种征服,在这个意义上将,这不也是另一种男权?

而面对保险箱无法控制自己伸出的手,在回忆中玛尔尼的声音回到了童年时代,更是希区柯克甚至的一种“表演”,而更为奇怪的是,对红色如此敏感甚至会发病的玛尔尼,为什么在和马克接吻时是红唇?屋子里为什么还有红色地毯?与其说是玛尔尼间歇性发作的一种表现,不如说是希区柯克对细节的一种忽视,合理性也就变成了回到预设的合理,而不是故事被讲述的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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