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5-26《肉体的约束》:因为他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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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拍自1966年李晚熙执导的电影《晚秋》,该片获得1967年第3届百想艺术大赏的作品奖、导演奖、女主角奖,还获得了第5届青龙奖的摄影奖,第10届釜日电影赏的女主角奖,第3届韩国戏剧电影艺术赏的大奖、作品奖、演技奖、剧本奖和摄影奖,以及第2届白马赏的导演奖、女主角奖,可以说,《晚秋》是韩国电影史上的经典爱情文艺片;在金绮泳翻拍之后的1982年,导演金洙容再次翻拍该部电影,由金惠子、郑栋焕、吕运计主演,片名依然是《晚秋》;2010年,导演金泰勇再次对电影进行了翻拍,由韩国男星玄彬与中国女性汤唯出演,只不过故事背景转移到了美国西雅图,人物设置也变成了弑夫假释的女犯和专门“吃软饭”的情场骗子,演绎了韩国版的“遇上西雅图”,浪漫对于压抑。

从1966年到2010年,从第一部电影到翻拍电影,《晚秋》作为片名似乎是导演们对经典的一次致敬,只有金绮泳将其变成了“肉体的约束”,当富有诗意的“晚秋”变成敏感词的“肉体”,片名的改变是不是也体现了金绮泳的一贯风格,成为一种吸引眼球的策略?金绮泳的确是在“肉体”层面展开叙事,而且是关于女性肉体的探讨,作为第一视角的女主人公一方面被困于“肉体的约束”中找不到突围的方向,另一方面却坚守着一种等待而获得肉体的自由,在被困和自由之间,金绮泳一直围绕着肉体编织情节,阐述主题,探讨命运,但是也正是叙事的“肉体化”反而使得这个自我救赎的故事被窄化了。

一个女人,到底受到了怎样的肉体束缚?电影的主要情节是在行驶的列车上展开的,列车在轨道上行驶,从起点到终点,从这一站到下一站,上面的乘客只能居于列车之上,或者说,列车在这里具有的隐喻就是约束的存在,甚至它还是一个封闭的体系,被列车束缚的乘客,就像被肉体束缚的女人一样,她无法逃离列车,无法突破速度,无法主宰方向,失去自由却能抵达目的地,这就是“约束”的困境。而列车不仅作为隐喻存在,也是假释的女囚遇见男人的地方,所以这个约束的世界又有了被释放的可能,女人就是在被约束的必然和被释放的可能之间寻找着自我的定位,阐述着女性命运的归宿。金绮泳在拍摄手法上打破了线性的叙事,通过独白、回忆、想象构筑女性为主体的叙事空间,而这个空间也构筑了关于女性的肉体“历史学”:在入狱成为犯人之前,女人在咖啡店打工,老板娘说她身上臭臭的;男客人觊觎她的身体,给她手表为诱饵,夜晚他的手则伸向了她,而在占有之后用暴力打了她;或者男人带着孩子,说自己缺少一个照顾孩子的保姆,希望她能担负这个角色,而实际上他口中所说的是让她和自己结婚,没有答应女人的身体却不属于自己,而当她再次来到那间屋子,孩子依然是那个孩子,但是男人却从眼镜男变成了瘦高个,瘦高个说眼镜男借了他的孩子,于是她也被借成了母亲,甚至借成了“妻子”。

导演: 金绮泳
编剧: 李晚熙
主演: 金芝美 / 李正吉 / 朴正子
类型: 剧情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韩国
语言: 韩语
上映日期: 1975
片长: 104分钟
又名: 肉体的承诺 / 肉体的桎梏 / 众生之路 / 肉體의 約束 / Yukcheui yaksok / Promise of the Flesh

从老板娘鄙视她的身体,到客人占有她的身体,再到男人骗取她的身体,这是第一重的“肉体的约束”,“我被男人骗过,他们用刀把我的生活和身体分开……”在这个过程中,她是被刀分开的被动者,一半是肉体一半则是非肉体,他们要的是她的肉体;终于,她反其道而行之,主动把刀刺向了男人的身体,她杀死了一夜情的男人,她变成了杀人犯,当她用刀子刺向男人的身体,肉体的约束被解除了,但是成为杀人犯而关进监狱,就构成了她的第二重“肉体的约束”,因为她失去了身体的自由;五年监狱生活中,她有过10次的自杀经历,自杀是对自身肉体的消灭,尽管自杀未遂,但是这个肉体又被自己约束住了,她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对生命失去了意义,还有两年的刑期,对她来说无非是一种物的存在,这便是失去自由和信心之后第三重的“肉体的约束”;出狱之后的她似乎开始正常生活,似乎嫁做人妇,似乎回归家庭,但是肉体依然是被约束的,“女人的生活在和一个结婚后就被固定住了,她付出自己的身体,她用身体和男人保持关系,她和男人一起繁衍后代,这就是女人的一生。”而这个关于女人命运的阐述更是一种宿命,很多人没有被骗、被强暴、入狱,但是同样要面对这个女人普遍性的问题,这就是女人最无法挣脱的“肉体的约束”。

四重的“肉体的约束”构筑了女人的一生,也成为列车上女假释犯的“历史学”,但是在这个女人的一生的“肉体的约束”中,金绮泳却让人生的列车有了新的遇见,有了停车的间歇,甚至有了可以搭乘另一辆列车的可能,那就是在这其中带来的“解放”:坐在对面的男人起初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也保持着永远的沉默,但是当她下车去了母亲的墓地,男人再次出现,并且向她表达了爱意,而且答应娶她为妻,男人让她在那条长凳上等待自己回来,女人先是忧郁,生怕再次被骗,但是她却说服自己等待:买了衣服,擦了口红,像一个等待被爱的新娘;提早两个小时来到了那里,等待男人回来;即使过去了5个小时,她仍然没有离开。终于男人回来了,收账回来的男人带着她逃离,等她们再次上火车,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改变:他想要和她一起从火车上逃走,在火车停下的时候,他带她去另一个车厢做爱,“这就是我们蜜月的房间,我们只有三个小时了。”她没有拒绝,她没有逃离,她成了他的新娘。

《肉体的约束》电影海报

而这段奇遇真的变成了爱情,当他被车上的侦探盯上,当他知道她回到监狱之后自己也将被逮捕,她也终于打破了沉默说出了自己的遭遇,而在最后,隔着监狱的铁门,她终于开始喊叫,不是对于自己再次受到“肉体的约束”的反抗,而是对爱人的呼唤:她叫他“亲爱的”,她告诉他自己“Hyo-soon”的名字,她说自己出狱后会在那里等他,“我们一定会见面的!”在男人被带走时,她甚至挣扎着从铁门里伸出自己的手。最后一刻她完全改变了自己,她发现了自己爱着的男人,她恢复了对世界的信心,她展望着一种叫未来的生活,她更渴望着两个人的见面。为什么一个想要用自杀结束生命的女人,一个对男人失去了信心的女人,会有如此大的转变?金绮泳其实就是让那列列车短暂地停了下来,停下,打开门,对于女人来说,就是解除了肉体的束缚,同样对男人存疑,同样害怕自己被骗,同样担心只是想占有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女人最后会认为这就是爱情?

因为男人在等待中回来了,提前两个小时,延迟五个小时,将等待的时间拉长到7个小时,最后的结果就是男人回来了,回到了那个公园,回到了那条长凳,回到了她的身边,即使他要账时遇到了变故,即使他背负了杀人的罪名,即使到来之后没有缠绵,但是对于女人来说,回来的意义是巨大的,这是对他承诺的践行,所谓真诚,而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最后成为了被抛弃的人,占有之后是抛弃,撒谎之后是抛弃,暴力之后是抛弃,种种对肉体的束缚,都是被抛弃的命运。所以当她坚信他会回来,当他也终于冒死回来,故事才真正走向了一种解放,而之前所说的话也都被应验了,“我们订婚、结婚和怀孕都在同一天。”被刀子分开的命运也合在了一起,“我们必须成为一体。”

金绮泳给了“肉体的束缚”一种解决方案,让女人从被骗的人、囚犯、死去信心的人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最后冲突达到的高潮就是一次爱的宣言,所以即使在三年之后她来到约定的地点,他终于没有再次出现,对于女人来说,她也经历了成为一个女人的过程,“现在我知道生活的意义了。”尽管他没来也许永远不会来了。但是从肉体的约束中走向真正的爱情和自我,金绮泳依然是建立在肉体叙事上的:男人在她毫不设防的时候说要和她结婚,男人在车上和她做爱,男人要让两人结合成一体,这所有的一切难道不也是建立在肉体意义上的?仅仅是因为他最后回来而让她不再被抛弃,就让她建立了完全的信心,就让她恢复了爱的能力?——三年之后他不是一样没有再回来?也许,对于肉体来说,约束和释放,囚禁和自由,爱与被爱只是一体两面的存在,仅仅是一次微弱的亮光,也可能照亮迷途的灵魂,就像她最后说出自己的名字,“Hyo-soon”寓意着“永远的善良”,这自我命名的背后就是对美好、善良和爱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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