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5-27《浪漫的英国女人》:这只是一个游戏
提前放在收藏夹中的电影资源,在准备观影时网址却无法打开了;搜索全网,已经找不到在线的资源,终于寻觅到了下载的资源;下载完成,发现没有中文字幕;再次下载到了英文字幕文件,然后通过Ai将其翻译成中文,尽管也是机翻,但是在Ai技术不断发展中已经告别了以前的机械式翻译;然后把字幕文件导入到电影中,调整好时间轴,于是这部资源丢失、没有中文字幕的电影,在经过连续的操作后终于接近正常的方式被观影。
《浪漫的英国女人》的观影过程充满曲折,这是不是也可以视作是一次重塑的过程,而重塑意味着文本的“再创作”,虽然都是依靠工具完成,但也可以视为一种独特的“游戏”,而这部1975年的电影,导演约瑟夫·罗西也在实践着一个游戏:一个文本创作的游戏,一个通过文本创作影响现实的游戏——或者说是一个现实被文本改变而变成“虚构”的游戏。关于这个“纪实与虚构”互文的游戏,其线索不仅仅在于那句“这只是一个游戏”,罗西在前半部分的叙事结构中精心构筑了这个游戏:开场就是一列正在行进的火车,它在积雪的世界中向前,停靠站点的时候检票员上车,赫尔萨拿出了车票,另一个车厢里,浪漫的英国女人伊丽莎白从梦中醒来,她问对面的男乘客这是哪里?一个乘客说在法国,另一个则说在德国。车到了巴登,伊丽莎白下车,在乘坐马车时她看到了赫尔萨,入住酒店时,赫尔曼跟在她的身后,然后悄悄上了楼,之后他们再次见面,彼此打了招呼,之后在赌场里,伊丽莎白再次看到了赫尔萨,当伊丽莎白独自一人回到旅馆,却又在电梯里和赫尔萨偶遇,于是他们在电梯这一狭小空间激吻。
这是伊丽莎白旅行的经历,这是伊丽莎白和赫尔萨相遇的过程,这是他们爆发激情的故事,看上罗西按照现实“应该”发生的节奏安排着,但实际上这一切就是一部正在创造的小说,而且这部小说的作者就是伊丽莎白的丈夫菲尔丁,不仅在伊丽莎白旅行的过程中,罗西通过交叉蒙太奇交代了菲尔丁的生活,而且这两种生活构成了一种互文关系:伊丽莎白在火车上醒来,她完全不是在现实中,因为她问同车厢的乘客这是哪里,而且两个乘客提供了完全不同的回答,或者是在法国或者是在德国,这显然是违背常理的问答,而菲尔丁在伊丽莎白回到家之后就告诉她自己在创作一部小说,“这是一个女人去法国或者德国寻找自我的故事。”而在和电影导演赫尔曼对话中,他也提到正在创作一个女人乘火车寻找自我的故事,“这是一个新时代女性的故事,她最终找到了自我。”这是线索之一,而当伊丽莎白和赫尔萨在电梯里亲热的时候,插入的是菲尔丁坐在车上沉思的镜头,这个和妻子有关却发生在巴登的故事,像是就在他眼前发生,也就是他以创作的方式虚构了妻子的出轨,这便构成了第二条线索,甚至在伊丽莎白回来之后,他再次提到了他们在电梯里热吻,他不再现场,他不是目击证人,但是在自己的小说里,他完全是一个见证者,而且是将他们拖入其中的设计者。
导演: 约瑟夫·罗西 |
实际上罗西在一开始就暗示了这是一个互文的故事,当火车在疾驰,车窗玻璃映出的是伊丽莎白的影子,车厢里沉睡的伊丽莎白,车厢外的积雪,在车窗玻璃上叠合在一起,它构成了“纪实与虚构”的同一性关系。在伊丽莎白旅行到巴登的整个过程,都变成了菲尔丁创作的镜像:他们在火车站看见,他们在旅馆里遇见,他们在赌场邂逅,他们在电梯里激情,那些镜子总是出现在镜头里,它是罗西的暗示,也是菲尔丁的眼睛。所以伊丽莎白的这一趟旅行是菲尔丁虚构的情节,她和赫尔萨之间的婚外情是菲尔丁创作的故事,那么这个被菲尔丁掌控的故事是不是会按照他的设想成为一个女人寻找自我的故事?“这只是一个游戏”显然是从两方面来表达的,现实就是虚构,这是关于创作的游戏,所有的人物,所有的情节,都在作者的掌控之中,即使存在着诸多的可能性最后也是毫无悬念,这便是游戏在文本上的体现,但是另一方面,菲尔丁创作一个女人寻找自我的故事,在女人真正寻找自我的过程中,他又以自己的方式推翻了最初的设想,甚至随着情节的发展,他根本无法控制这个故事的走向,于是这又成为了一个游戏,甚至这个不被掌控的游戏在更多可能中更像是一部小说。
但是,这个游戏结构在罗西前半部精心构筑的互文之后,却慢慢走向了解体,这的确是菲尔丁无法真正掌控游戏的无能体现,无法掌控带来的应该是更多的思考甚至更多的刺激,但是罗西却让它回归现实中彻底丧失了故事的游戏性,也就是故事从纪实与虚构的互文中走出,变成了单纯和家庭、情感有关的伦理故事。的确,菲尔丁创作这个故事进入游戏是一次冒险,他是在灵感逐渐丧失中想要证明自己而进行的创作,他是为了讨好赫尔曼而在故事中加入了惊悚的成分,但最重要的是他安排伊丽莎白旅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自我,而且是为新时代女性命题,这是一个抛弃传统、突破自我的女性故事,但实际上菲尔丁根本不会让自己的妻子成为那样的女性,在和伊莎贝尔争论的时候,他所否定的就是伊莎贝尔所说“女人并不是为了男人在家里洗内裤”,这种否定就意味着菲尔丁让女人寻找自我的虚构实际上变成了控制,或者说他根本不想让她找到自我,所谓遇见赫尔萨,所谓电梯激情,都变成了一种讽刺。
《浪漫的英国女人》电影海报
如果说在文本层面,他作为作者完全可以控制女人的最后命运,那种在激情中找到的自我最后必然走向失败,但是在现实层面,走向失败的却是他自己,因为他根本没有考虑到伊丽莎白的内心渴望——而现实中的伊丽莎白才是那个寻找自我的女人。她生活在婚后的世界中,婚前的自由不见了,转而变成了对丈夫的忠诚和对孩子的责任,这些都束缚住了她,所以在现实层面,她真的去了巴登,她真的遇见了赫尔萨,她真的发现了激情,在某种程度上,她以现实的方式寻找着自我,和菲尔丁虚构的方式形成了对立,也就是说,菲尔丁无法掌控现实的走向,而伊丽莎白却掌控了自己。这就变成了另一个游戏,在现实层面的游戏,夫妻角力的游戏,而在这个游戏中,互文不见了,镜像不见了,甚至游戏本身也逐渐退出了。
但是,为了使这个故事更符合现代伦理观念,罗西反而变成了游戏的主宰:赫尔萨来到了他们家,成为了菲尔丁的打字秘书,但是他完全变成了一个趁虚而入的投机者,最后身份被揭穿,他只能从这个道德的故事中退出;伊丽莎白期望在自称诗人的赫尔萨身上找到另一个自我,但是激情之后发现了他的本来面目,于是她又回到了菲尔丁的身边;而菲尔丁在遭遇了这一系列无法掌控的现实之后,那一句“我爱你”完成的就是迷失之后的回归。在文本游戏中,互文消失,镜像消失,创作者消失,而在现实世界里,责任在回归,伦理在回归,苍白的“我爱你”在回归,游戏结束,看上去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浪漫的英国女人”根本没有过任何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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