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27前·后七子

让他们走到外面，
拉着手，眯着眼睛

去看这个大得多的蓝白相间的穹顶，
那么，今天就是这样的一天。
  ——比利·柯林斯《今天》

挂着的日历一定起先标注的是“今天”，光明正大、合情合理，但是在今天即将过去的时候，它需要被撕去，这是对今天的告别，这是对明天的欢迎，这是当下的改变，这是日期的更新。可是纳索门却拒绝基稣这样做，今天过去的时候他不让基稣撕掉日历，在第二天也即将过去的时候还是不让撕掉日历，甚至到了下周一，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他还是保留着已经过去的那个日子。

《典当商》里的某个情节，当“9月29日”的日历保持着不给改变的状态，纳索门似乎要将过去的日子作为典当存放在那里，这是对过去的缅怀？这是对明天的不安？但是最后那个日历还是撕掉了，甚至它直接从9月跳到了10月，时间在继续，生活在继续，一本日历不会永远让你活在今天。电影被关闭了，关于日期的“典当”就变成了一个发生在电影里的故事，在根本没有日历的现实中，在一样从9月即将进入10月的变化中，我以某种诗意的方式即将告别9月27日——再已经毫无意外地告别了26日、25日，告别了9月的那些日子，以及告别了8月、7月，甚至2023年、2022年……一直往前推，所有的日子在被撕掉日历的必然中变成了昨天——连“今天”也毫无意外，就像比利·柯林斯在《今天》里用锤子砸开玻璃，让里面的人出来，“看这个大得多的蓝白相间的穹顶”。

用手撕掉，或者用锤子砸开，其实真正的意义不是告别昨天，而是让今天成为“就是这样的一天”。今天是具体的，是唯一的，却又是以一种纪念的方式出现：2024年9月27日，星期五。熟悉的日子，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抵达了“今天”，那是“我必须告诉你秋天的消息”，2020年的5月16日，发出了一声呼告，那是以“预言”的方式定义了“今天”，而且就在一本日历上，它叫“或·历”。那时说到“今天”的时候，其实是遥望着一个已经被书写却还没有真正出现的日子，“天气未明，人物未明，事件未明”，但是在“同一个，另一个”的夏天，它变成了被带入了时间通道并且传递着秋天的消息的日子。2020年的生命纪念日，是开启“或·历”的第一天，它是“或。者”的一种系统化建设，在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时间履历中，它是自己的看见，是自己的言说，是自己的命名。

但是，所谓“预言”只是在当下的意义上和真正的日期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当真正走到“或·历”开启的第一天，预言和现实似乎实现了某种对接：一样是淋湿的雨天，一样是混杂着凉与热，一样只有一个人的现在，也一样天下太平。但是它还是呈现了不同的“今天”：那时的今天是“黎明寂静，影子斑驳，道路被阻，房舍空落，以及物是人非的今天”，而现在的今天则是黎明寂静、细雨缥缈，道路通畅，世界安静的今天——当然还是一个物是人非的今天。当然在变成鲜活而具体的一天的时候，“今天”则完全是在场的展开：今天是冷空气有些影响的今天，最高温度和日子一样也是27℃，但是还没有真正入秋；今天过秤的体重首次在73公斤以下，“首次”的时间段其实不明，但一定是近10年来的最低，它是在拙劣的奔跑中完成对身体控制的结果……

七年，具象化的存在

当“或·历”定义了属于自己的日期，并非是和定义本身进行“今天”的对比，因为“或·历”本身就是计时的一种虚设状态。当“或·历”走到了当初被自己打开的日子，它的意义其实是某种巧合：这是“或·历”第一天的2027年9月27日，这是现实中真正抵达的2027年9月27日，而“或·历”依旧在马不停蹄地前进，它在“今天”所进入的是2031年的9月27日。这就是巧合的“今天”：当下的、现实的、活生生而具体的9月27日，和再次被计时而展开预言的9月27日，它们的日子一样，但是相差了整整7年。7年，2556天，是我的时间和自然时间的区别，是“或·历”和他们日历的区别，是自我构建和顺乎自然的区别，当被置于不同的体系时，时间和时间以不同的方式被展开，但是我依然活在2024年的时间里，我依然只是预设了2031年的时间，“白天和黑夜，梦境和现实，人群和自我，都在被命名的今天里成为再无实质的时间标记，仿佛有一种东西正在吞噬着所见所闻……”

7年其实是另一篇文，它写在一个人的故事里，还没有发生其实已经发生，像小说；7年其实是一种离开，它制造了前行更快的速度，越来越远的距离再无回头的意义；7年其实是一串字符，在系统的正常运行中它是可见的、可感的、可触的，但是它不负有保存的职责。今天是“今天”，今天也可能是任何一个你愿意成为的日子，所以如果游戏般地回头看一下已经走过的日子，回到向前7年的“今天”，它一样毫无悬念、毫无波澜：看了《灯》和《读书记》两部短片。7年前的日历早就撕掉了，7年后的日历也将在“今天”后撕去，在未完全撕去之前，记录“今天”的细枝末节：不是秋天的雨终于慢慢停歇了，但蓝白相间的穹顶没有出现；用了近10年的冰箱出现了故障，里面不知道能否放进一只7年前的大象；继续夜跑4公里，第一次在深夜沿着锦溪绿道，身边空空荡荡甚至和任何人都没有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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