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2-26《在那边：牙齿》：疼痛不再抽象
“Out Yonder”，在那边，这部系列短片共有三部，除了这一部的《牙齿》和另一部《鸡》，之外还有一部是10分钟的《邻家男孩》——在网上找不到这部短片的资源，并不知道讲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不过在《牙齿》中，当林奇去用钳子拔出儿子奥斯汀的牙齿时，跑过来一个看热闹的小孩，他和林奇一起将牙齿拔了出来，似乎还说了一句“我饿了”……
这一系列短片，台湾将“Out Yonder”翻译成“怪音父子的午后”，这是一种意译，原片名和“在那边”突出的是地理空间的“关系”，那边是相对正在发生的“这边”而言的，而“怪音父子的午后”除了突出场景具有的时间环境之外，还强调了“怪音”，的确，在17分钟的短片中，林奇和奥斯汀父子“本色”出演父子，但是他们说话的方式显得颇为奇特，一种特殊处理之后的“怪音”。怪音是一种声音效果，父子两人坐在一起，疑似一个劳作之后休息的地方，除了凳子之外，左侧似乎还有一个运输的独轮车，右侧还有做工的器材，他们之间还有一只收录机，林奇的座位旁边还有一架望远镜。声音最初就是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怪异音乐，它类似于某种噪声；之后父子在正反打中开始了断断续续的对话，两个人的声音都是怪异的；林奇将右脚领凌空，然后非常用力地做出一个动作，于是出现了放屁的声音，它完全打破了这个冬日的宁静。
| 导演: 大卫·林奇 |
噪音、放屁声和对话构成了“怪音”，但是“怪音”似乎并不止于这些声音，当两个人对话时，由于没有直接的英文字母，听起来似乎句子中总是有和“be”有关不同时态的词语，比如been、being，它们和bee、beef等词构成了容易混淆的“怪音”，也许更重要的是，be的不同时态呈现出的是对话中所指事物的模糊性，它是正在发生的？它已经发生？它将要发生？它是完成时？纠结于从此处到彼处、从说话这端到说话那端传递的不同信息，它就形成了歧义性的“怪音”。这种歧义仿佛就是他们所讨论的功能丧失的病痛一样：他们说到了有害的疾病，说到了神经痛，说到了炎症，说到了退化。如何清晰地表达疼痛？就是如何解决对话时态造成的歧义，“疼痛正变得抽象”，这是林奇说的话，他意指儿子在逃避问题，于是短片中最重要的剧情发生了：林奇起身按住了儿子，然后扳开嘴巴，查看牙齿的问题，这时那个邻家孩子就出来了，牙齿除了食物残渣之外，还抠出了拉环，这就是牙痛的原因，而找到了原因之后，林奇拿出了一把钳子，非常用力地将儿子的牙齿拔了出来，儿子的嘴巴里都是血，连衣服都沾染上了血迹。
从对话的“怪音”到话题中的疼痛，从牙齿的炎症到口腔问题，最后当林奇用钳子拔除了牙齿，说明了疼痛从抽象变得具体的过程，林奇的行动不仅让模糊对话中的牙痛得到了证实，更是在拔除牙齿的过程中制造了新的疼痛，双重的疼痛是印证，是加剧，更是一种“施暴”的过程，它在最大程度上将抽象变成了具象。但是当林奇在短片中用暴力解决了“怪音”问题，他并不只是要用具象展现暴力，最精彩的也许是最后一个镜头，当牙齿被拔除，“怪音”从“那边”传来，林奇拿起了地上的望远镜，然后开始远眺，他的口中说出的词语是骑兵、战马、火箭、野兽、流血，而儿子说出的一个词是：印第安人。
望远镜望见了“那边”，望见了在这边之外发生的事，它同样是由各种嘈杂的声音组成的“怪音”，但是并不可见——林奇通过望远镜让这一切可见，但是“在那边”永远在画面之外，可见之不可见是不是指向了另一种“be”？是战争？是流血？是暴力？是正在发生的事件？是已经发生的历史？还是将要发生的可能？近在咫尺却不可见，这是不是一段故意被抽象化的历史？谁又能通过手中的望远镜真正将事件还原？也许这才是永远“在那边”发生的怪音。
《在那边：牙齿》电影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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