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27《一个风骚女人》:内心是一场赌局
改编自莫泊桑的短篇小说《暗号》,戈达尔的短片试水,就聚焦于一个女人的内心世界,“一个风骚女人”的定位,是在意识上,在行动上,在自我判断上,在公众道德中,但是最后依然回到人的内心,用影像展示一个女人复杂而矛盾的隐秘世界,电影叙事是不是反而会是一种弱化?
整部电影其实是一封信的延伸,落款为“阿涅斯”的女人写给朋友弗朗索瓦,探讨的是关于自己所遇到的道德问题。“你问我结婚之后是不是快乐”这是问题的初设,阿涅斯一开始说自己很快乐,和雅克结婚之后关系很融洽,但这只是以前,“现在我不开心,因为他背着我出轨了。”这便是阿涅斯遇到的问题,而实际上这个问题的出现也完全在阿涅斯自我世界里,雅克真的出轨了还是自己的一种怀疑?在她看来是确信的,所以她认为这是自己不开心的原因,是婚姻不和谐的理由,而面对这个问题,她不是从自身在婚姻中的角色和行为出发查找原因,而是变成了一种报复性的对称:我也要找个情人,而且我也找到了情人。
但是回过头来看,阿涅斯真的找到了情人?她进入到自己的回忆中,那天是周五,雅克去了他父母那里——而不是和情人在一起,她回家要去做中饭,然而在街上行走的时候,阿涅斯看到了一幢楼上的窗户前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在微笑,在对着经过的每个人微笑,于是阿涅斯认为她在勾引男人,而且有一个男人也进入到了女人所在的楼,15分钟后男人出来了,女人又站在窗前重复那些动作,由此阿涅斯判断:她的确在勾引男人。这又是阿涅斯的一种预设,仅仅因为有男人进去就判断他们的关系不正常?阿涅斯于是开始了自己的冒险,她也学那个女人开始等待男人上钩,但是从一开始阿涅斯就陷入到了道德的困境中:“我欣赏她,却又对他的行为感到讨厌。”欣赏和讨厌构成了观者对女人的态度,而这种矛盾性在阿涅斯成为“她”之后,在内心里变成了一种矛盾,一种冲突,甚至一种折磨。
导演: 让-吕克·戈达尔 |
在欣赏中,她变成了那个女人,只不过不是在窗口守株待兔,而是沿着街道寻找“猎物”,在河边,在桥上,在卢梭公园,看到有一个男人正坐在长凳上读报,于是她也坐下来,然后搔首弄姿,然后面对男人微笑,然后故意走开又故意坐下吸引男人的注意。另一方面,她又讨厌自己,她认为自己是在挑逗别人,为的仅仅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能成功;她感到羞耻,却又宽恕了自己的行为,因为她想到了雅克的所作所为;她把自己的行为归结为对自己懦弱的挑战,又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堕落也需要勇气?爱也需要智慧?”当男人注意到她,又开始接近她,阿涅斯又跑开了,即使跑开,他内心还是获得了满足感,“赌博赢了。”她成为了胜利者。
但是这只是一场试验?男人终于找到了她,她们终于变成了情人,阿涅斯还是纠结,“能尽快从这蠢货的手里解脱的唯一办法便是屈服。”她所说的蠢货是谁?当然是被她勾引的男人,当然是她试验的对象,但是当她变成了屈服者,她根本无力摆脱,或者说,她也成为了婚姻的背叛者,“我只能顺从。”而顺从的结果是阿涅斯内心更大矛盾:“现在我为自己的轻佻行为受到了惩罚。”怎样的惩罚?是自己再不信任婚姻?是雅克对她的鄙视?是婚姻即将走向解体?似乎真正的惩罚是:我再也无法安然从这样的状态中返回了——对雅克的怀疑,让自己站在道德的高处;对那个勾引女人的关注,让自己进入到了赌局中;好奇心害死猫,从挑逗到勾引,从勾引到顺从,这里面有真正的爱吗?当然没有,只不过试验了自己的勇气,自己的智慧,而这种勇气和智慧在道德层面就是自己命名的轻佻、堕落、羞耻和厌恶。
从道德的高处到了道德的低处,这就是“一个风骚女人的注解”,但是完全呈现在她内心世界的这一系列转变,最后从行动本身又变成了道德的解脱,“请你相信我的清白,盼尽快回信。”还是相信自己是清白的,还是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不是一个风骚的女人,而是一个虚伪的女人,而电影最大的疑问或者是: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倾诉出来,作为隐秘的故事唯一的读者,弗朗索瓦是不是才是阿涅斯真正的情人?
《一个风骚女人》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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