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9-29 许多梦中的许多著作
其实梦的手指没有触到那些纸,以及那些纸上的文字。依然是并拢握成拳头样,或者摊开成没有筋骨的形状,但没有见证,在梦中,我是不存在的,我只在梦的细节里,只在那里面,而外面都是传说,都是另一个梦,做着同样的内容,那个手指触及纸页和文字的梦,和我作为旁观者,一起消失了。
“一个梦就是一部著作,而许多著作只是梦。”他们围绕成一句话,在不是梦的书页里写下来,然后被人阅读。我就在那边,在起先的旁观者那里阅读,手指都是毒,却不可阻止地翻开了那些书页。其实,这像是一个城堡,拒绝和外界沟通的城堡,所有的书都被塑料包裹着,从购买到到货,都不曾撕去。所以最后你拿出书,用手指去触碰的时候,一定是先碰到了那一层薄薄的塑料,透明,想可以窥见书页里所有的文字和梦。
每次,都像是一次仪式。在进入梦想之前,小心地拿出书,然后从侧面将塑料撕开一个口子,用一支尖利的笔戳出一个小洞,然后用手指用力将塑料撕开,没有规则地撕开,从上到下,或者从左到右,也或者从书脊像四周扩散——任何形式都是为了完成一种仪式,为了将塑料从书中分离开来。撕开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却很必要,只有通过手指的深入,才能真正打开一本书,打开那个梦。而仪式完成,太过于简单,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在梦中,游离在一个进入的港口,后面的步骤一下子变得容易:打开封面,翻过页码,然后进入真正的故事。这样的进入毫无悬念,而我会制造点波澜,比如将封面脱下来,扔到一边,那书页就像是没有头发的孩子,丑陋不堪,但是不碍手,很直接可以进入阅读的中心。
而其实,阅读从来没有那么简单,所有的过程都组成了阅读的一个内容,包括撕掉塑料,包括脱下封面,而那翻开的第一页上还留存着那张薄薄的纸片,上面写着“质量合格证”的字样,右侧甚至还有“检查员87”的字样。作为一种产品的证据,薄薄的纸片提醒着阅读者,一切都是一场消费,所有的文字都在被阅读,从而被消费,而消费的意义是一次性的,没有重读:
阅读多少遍?重读与我们社会的商业和意识形态习惯反其道而行之,故事一经消费,此习惯即令我们“弃之一旁”,另觅故事,另买书籍。
“另觅故事,另买书籍”之后其实不是句号,不是终结,而是对于“边缘型读者”的界定。一切都在被定义,“弃之一旁”不是命令,而是个体使然。回到现实,回到阅读的“检查员87”,“弃之一旁”实实在在是一个消费的故事。从9月20日开始,直到9月28日,短短8天时间,完成了《碧城书》、《我未来次子关于我的回忆》、《平妖传》、《爱情半夜餐》、《肉桂色铺子》和《我的米海尔》的阅读,史无前例,接近疯狂,那些塑料一层又一层撕去,那些手指一次又一次插入,文字的浏览,书页在翻转。计划外的阅读,计划外的消费,还是像从来没有翻阅过,从来没有过触及,“弃之一旁”之后另觅故事,另买书籍。
8天6本书,6个梦境,不再重读,没有进入真正的阅读行列,当然也不会成为“万书之书”的模范读者,那么问题就摆在那里了,那个梦是不是也只是被消费,而被“弃之一旁”没有重读的可能?它们总是扮演着某种经典的角色,可以收藏可以保存在书橱最高处,或者可以被重新打开重新回忆重新编织从未闯入过的梦。“一本书总是讲着其他的书,每一个故事都在讲一个已经讲过的故事。”那么在梦境醒来的时候,会发现世界完全不是书中描述的那个,不管是隐喻还是象征,不管是虚构还是真实,都和“检查员87”无关,而用手指触及的那些文字,连笔画都完全可以用扫描笔来转化。
遥远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所有的阅读都像是在远离这个黑白分明的现实,那些存在的丑陋的东西,那些意识里的恶,都成为了和梦境无关的东西:“我看见一个全身赤裸的淫荡女人,丑陋的癞蛤蟆啃食着她身上的肌肤,蛇蝎吮吸着她的血液,与她交欢的是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一切都是在逃离,合上书的那一刻,建筑起来的庞大而封闭的图书馆最终倒塌,书页里压着不曾翻身的寓言,在不存在的“中央大柱上”,那些图像,只在另一个阅读者那里拥有了“隐喻和寓意的力量”,“或是因为它们传达着道德上的训诫警示”。
本来都隐藏着,一旦从梦境中逃逸出来,现实将会是多么疯狂,书本连着书本,文字压着文字,不得呼吸,而“弃之一旁”的那些消费品终于可以完整地呈现出它们需要打折的渴望,购买的欲望其实是不可理喻的,它会限制阅读,限制那本“万书之书”的书写。等到从梦中醒来,会看见那些隐藏起来的文本,轻轻触碰到手指,便在深处成为一个与完全颠倒的符号:
当我发现他的故事背景在时间上是多么遥不可及时,我更感到宽松和欣慰。这样,它与我们的时代毫无关联,也与我们的期望和我们的自信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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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斯巴达克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