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5-07 川行漫记⑤:重走“地震生命线”

        从金子山乡往北50公里，便是青川县政府所在地乔庄，贯穿其中的便是剑青线，而这条道路是目前青川县对内贯通南北，对外连接广元、成都的唯一陆路通道。
        今天，老天开始变脸，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我们一行踏上了前往青川县城乔庄的行程。车行驶在宽仅5米多、双向两车道的剑青公路上，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河流，狭窄多弯，远处是氤氲的山色，迷蒙中有一种异样的美。

        随行的金子山乡乡长刘福昌向我们介绍着沿途的风土人情，竹园、马鹿、七佛、凉水……一路都是由悬崖峭壁夹势的峻险风光，而来回的大都是各种运载建材和挖土施工的工程车辆，农居房、学校，沿途都是正在抓紧实施的浙江各地市援建项目。
        走完大院回族乡，剑青公路就进入了酒家垭盘山公路，这里道路更窄，路况更差，弯道更多，而1360米的海拔更让人有一种心惊胆寒的感觉。在半山腰，浙江援建的全长2282米酒家垭隧道正在抓紧进行道路的最后通车准备，一旦隧道通车，从青川前往广元、成都的通行时间将大大缩短。
        这是一条青川通往更广阔的天地的信息路、致富路，而谁能想到，就是这条公路，在去年5·12地震时严重受损，路基沉陷，路面开裂。所谓蜀道难，这一段路就是极好的例证，在去年的这场天灾中，剑青公路却扮演了重要的“生命通道”。

        刘福昌至今还清晰记得去年5·12地震发生后他从青川徒步走到金子山的经历。当时金子山和青川县其他乡镇领导正在乔庄开会，地震发生时，青川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成为极重灾区，水、电、油、路、通讯全面瘫痪。县里虽然迅速组成了抗震救灾指挥部，但是青川和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成为“地震孤岛”。为了确保第一时间上报灾情和争取救援，青川县委书记李浩生通过“鸡毛信”发出抢险救援命令，依靠全县干部群众的努力，争取时间和生命。
        剑青公路成为了名符其实的地震生命线，而就在当天，刘福昌就扮演了传递“鸡毛信”的第一人。从下午四点从乔庄出发，他就开始向着金子山乡方向徒步。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刘福昌还带上了一辆自行车，道路受损车辆无法通行，他就肩扛着自行车越过障碍，而一有通畅路段，则快速骑行。天慢慢暗了下来，由于房屋损毁，沿途没有一点点灯光，刘福昌几乎是凭着记忆一步步走向前方，而两旁的呼喊声、求救声、哭泣声令他心情复杂，而更让他心如刀绞的是，两旁尸体横陈，一不小心就会踩到这些刚刚失去体温的尸体。他知道，这场地震一定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但他一刻也不想耽搁，他要做的就是忍住悲痛，把青川受灾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外界。
        晚上11点多，经过7个多小时徒步的刘福昌终于赶到了金子山乡，当他把青川受灾的消息传递到外界的时候，疲劳、痛心几乎击溃了他，但是大灾来临，他知道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马上他又投入到了金子山乡的抗震救灾中。
        虽然离那段记忆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但是在青川抗震救灾历史上，剑青公路上抢通生命线、与死神争抢时间的鸡毛信经历令刘福昌一生都无法忘记，后来经过更多的“鸡毛信”传递，青川这个极重灾区得到了及时救援，在抗震救灾人员的努力下，震后22小时抢通了这条金子山至乔庄的唯一出境通道，震后30小时，青川恢复了与外界的通讯联络。

        去年那场惊心动魄的抢夺战已经远去，但车行驶在这条路上，还是处处可见地震带来的“伤疤”，抬眼望去，峭壁上地震时滚落的泥石还清晰可见，还有些巨大的石头仿佛半悬在山腰，“路基陷落”、“小心落石”的警示牌还随处可见。
        黄昏时分，我们从青川县城返回金子山乡，在雨中，剑青公路安静，仿佛已经沉睡，路旁依然开过援建项目的工程车，酒家垭隧道还在加紧建设，而路旁依稀透出的农户灯光，很微弱，但是却给这个即将到来的雨夜带来一丝光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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