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25 《一夕风流恨事多》:作为背景的一袭婚纱
婚纱是从爱情走向婚姻的标志,是开始幸福的物化象征,是拥有属于两个人生活的开始,但是婚纱绝不仅仅只是代表浪漫,它还意味着责任,甚至意味着要拥有和谐婚姻必须在物质保证之下。但是在维克和英格里德从爱情走向婚姻的过程中,却始终没有这一袭婚纱的陪衬,它只是出现在英格里德美好的期盼中,出现在孤独、失意行走的维克背后——就在那商店的橱窗里,在灯光下泛出白色的光泽,却和离家出走的维克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甚至,维克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没有用遗憾的方式表达无奈,冷冷的夜,寂静的夜,维克提着那只箱子,一个人行走在深夜未醒的街上,离开英格里德和她母亲的那个家,似乎只有决绝后的茫然,只有没有目的的徘徊。背影里的那件婚纱离他越来越远,像是这一种婚姻离两个人越来越远,火车站已经空无一人,一列列的火车经过,但既没有上车的人,也没有下车的人,抽了一支烟,感觉寒冷的维克裹紧了大衣,和朋友在舞厅狂欢喝下的酒还没有醒来,但是维克的脸上已经显出了足够的疲态,离开那个“家”,无法回到自己的家,对于维克来说,生活就像这背后的婚纱,全部都是讽刺。
而婚纱曾经就穿在维克的姐姐身上,那时她站在教堂前面,脸上是幸福而满足的笑容,亲友和行人围观着他们,并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这或许是一种婚姻开始的理想状态,而维克在旁边也充分感受到了那一种浓浓的爱,而在人群中他第一次发现了英格里德,一个散发着古典美的女孩,注目之中是有一种淡淡的却不可阻挡的爱弥漫开来。在婚纱的世界里相遇,似乎注定在他们的相遇相爱的生活里会有那一种婚纱情结,所以当维克在离开家之后,离开哭泣而伤心的英格里德之后,投奔而去的就是姐姐和姐夫的家,甚至在家里,他告诉姐姐的是:我如果娶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孩,就好了。
| 导演: 约翰·施莱辛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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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事其实在他们目光相遇的那一刻,还远远没有出现,也就是在“前婚姻”生活里,只有那单一的快乐,单一的爱,单一的吻,甚至单一的性。同在一家工厂工作,维克是图纸设计者,英格里德是打字员,在他们教堂里相遇之前的三年时间里,他们彼此都不认识,维克把这样的陌生生活叫做“有趣”,而从教堂眼神交流之后,这种有趣才开始不断突破,不断变成快乐的源泉:第二天下班之后,维克跟随了英格里德,同坐一辆公交车,然后以借钱买票唯有第一次有了对话;在一起下车之后,第一次有了看电影的约会;在看电影的剧院里,第一次有了接吻的举动……进展之神速,似乎都在弥补三年来彼此陌生的遗憾,而似乎在这交往的过程中,英格里德更主动,提出一起去看电影是英格里德的主意,维克上夜班之后是英格里德约的他,并一直在街上等待;而在确定了关系之后,他们在公园长凳上坐着的时候,英格里德问的一个问题就是:“你希不希望和我结婚?”
从爱情一下子到婚姻,或者是英格里德认为必然的一步,但是对于维克来说,显然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第一次相遇之后,从公交车下车回家的维克虽然享受着爱情的快乐,但是回家之后他问弟弟的一句话是:“我真的找到她了吗?”而在公园里英格里德提到了结婚这个话题之后,回到家的维克对父亲说的一句话是:“我和她谈谈还可以,但是好像不可能和她过一辈子。”所以在这样的顾虑下,英格里德的主动示爱在他看来,却有些忐忑了,也从此慢慢冷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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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风流恨事多》电影海报 |
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英格里德说自己不喜欢献血的场面,维克却建议去献一次血;在英格里德大谈自己生活的时候,维克却走神看着别人;在草地上,维克顾自躺在那里,英格里德问他:“我们是不是什么都必须做?”维克却沉默着;在工厂食堂里,英格里德为他留了一个位置,维克却没有坐下来而去找其他的男同事;英格里德不喜欢足球,维克却和朋友为自己喜欢的球队加油……有三个星期时间,维克像是在故意躲避英格里德,而出现这种冷漠,似乎是两人在爱情中的步调不一致,而其实,是两个人关注的重点不一样。
在英格里德看来,因为爱,所以意味着什么事情都必须按照程序来做,比如结婚,但是对于维克来说,爱只是爱本身,甚至爱包含着对于身体欲望的满足。那一本裸体画册一直放在维克的衣服口袋里,对于他来说,另一个世界的爱应该表现得更为直接,不仅有柔情的吻,还有激情的身体和性,他的朋友告诉他这是爱的一种表达,所以带他去药店买避孕套,但是怕羞的维克只是买了一瓶药酒,让朋友大跌眼镜。但是维克也从此开始了对英格里德的试探,那一次在英格里德的母亲出门去的雨夜,两个人终于抱在了一起,上演了从此改变生活的“一夕风流”。
英格里德发现维克口袋中那本裸体画册时,显出了惊讶,“你想跟我做爱?”维克的回答是:“有时我真受不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发生了。”应该发生的性,在爱之后,却在婚姻之前,这对于英格里德来说,似乎更多了一份疑虑,她怕母亲突然回来,但是更怕的是突破禁区之后,是会走向更负责的生活,还是会被抛弃。“你一切都想好了吗?你可以对发生的事负责?”英格里德的疑虑其实是害怕,她用了十分钟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用了十分钟时间做出决定,而维克在等待的十分钟时间里,根本没有考虑更多,在他看来,这是必然的一步,但是这种必然对于英格里德来说,却是应该做好一切的准备,想好了一切后果,而当维克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脱掉了衣服裸体的英格里德,肉身对于维克来说,是进入欲望世界的一种诱惑,但是对于英格里德来说,却是一个重要的仪式。
一夕风流之后,是另一个开始。在那场聚会上,英格里德终于告诉维克,自己已经“有了”,15天,惊讶的维克问她该怎么办,英格里德说:“除了结婚没有其他办法。”这不是威胁,是一种必然,肉体的结合是爱的表达,那么更进一步则是厮守在一起,则是结婚,而且肚子里的小孩作为爱的结晶,也必须用婚姻这种形式来保护他。问对于维克来说,一切来得太快,一个普通的职员,一个普通的工作,没有住房,结婚就意味着一种尴尬而无奈的现实的降临。
但已经无法改变,在结婚登记的时候,一家人几乎都没有露出满意的笑容;结婚,没有教堂的婚礼,没有那一袭婚纱,当然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家,“本来要有婚纱了,现在可以省了。”维克似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而婚后他们住在还有空房的英格里德母亲家中,但是对于维克来说,他几乎无法忍受和她母亲的生活,习惯不同,观念不同,最后免不了开始争吵。英格里德的母亲不允许他在家里任何一个角落抽烟,维克受不了她看电视没完没了的评价,而他似乎只有在出去和朋友喝酒的过程中才能找到自己,但是晚回来的他又遭到她的怒斥,“在我家里就必须遵守我的规矩。”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大,那一次当英格里德从楼梯上摔下来而失去了孩子的时候,她的母亲竟然没有打电话通知维克,使得维克万分生气,而他看到她母亲在经济陷入困境的时候还在为英格里德买各种外套,狠狠地把外套仍在地上。
两个人的矛盾不断升级,最后的那个夜晚,喝多了酒的维克说:“我连家的钥匙也没有,就像住在旅馆里。”而英格里德的母亲则说他自己没钱,根本不应该结婚,甚至对他说,他配不上英格里德,还骂他是龌蹉的酒鬼、龌蹉的猪。维克一气之下,整理行李,离开了家。离开家对于维克来说,是想找回自己的一点尊严,是想躲避这样一种侮辱,但是没有钱,没有房子的现实困境对于他来说,像是一个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而在他们的婚姻生活里,那种“必须”带来的一夕风流,就像是一个错位的决定,留下了太多的后遗症。
一个是希望拥有婚纱的幸福感觉,一个是从性事开始的欲望满足,即使他们有爱,也多少在不一致的步调中走向失意,走向伤害。而在维克离家找到姐姐,又回到自己家里之后,家人的劝解似乎开始了对于生活的某种妥协,姐姐问他:“难道你没有责任?因为你对英格里德做了那件事,你才应该担当自己的这个决定。”而母亲说:“她当初不嫁给你就好了,你知道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女人就是失去了一切。”父亲则告诉他,当初和她母亲结婚的时候,就住在那一间小屋子里。他们的劝解其实都是让维克走向一种真正“必须”的生活。对于维克来说,无论是和英格里德的第一次生情,还是不断突破界限,似乎都在一种最初级、最直接的肉体意义上,那本裸体画册,那十五分钟的脱衣等待,那15天已经孕育的生命,都是肉体世界的一部分,而在英格里德流产出院之后,维克还再问她什么时候可以过夫妻生活,而一个流产的孩子,在维克来说也并没有什么痛苦,他甚至对医生说:“对孩子的事,希望她不要遗憾,而我也没有做父亲的概念。”
一夕风流,而奉子成婚,这种为结婚而结婚的生活对于英格里德和维克来说,都在伤痛中慢慢成长,其实两个人还有爱,还有对生活的向往,还期望一种幸福的生活,所以在成长之后,那一场必然的婚姻带给他们的是“我们努力尝试”的期望,两个人开始租住属于自己的房子,一切似乎要从头开始,从爱,从欲望,从家,从两个人的理解,从那一袭婚纱的背景开始,走向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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