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25《高、低与脆弱之间》:女人的三重奏

20230825.png

高,低与脆弱,是Haut bas fragile——它们并置在一起,是一个并列关系,但是“之间”又仿佛将彼此独立的高、低和脆弱发生关系,将它们扭结在一起,而最后的一个结局是:可能它们会越来越难以分开,也可能它们会自动解开而回到并列且独立的状态中。对片名的解读,其实也是对雅克·里维特关系学的解读,当三个女人各自的生活成为叙述的“事件”,事件本身如何被并置又如何具有独立的可能?

对于巴黎来说,三种状态是一种常态,甚至可能是每一个巴黎人都会遇到的,而雅克·里维特将其赋予给女性,以三条各自发展的线索开场,在这个意义上,高、低和脆弱三种状态则是属于她们中的每一个:尼农在“我可以改变游戏”的游戏中抽身而出,然后迅速整理衣服,拿起背包离开了那个房间,并在报纸上得到了招聘信息,之后成为了一名送货员。尼农的高是她的主动出击,尼农的低是她也陷入游戏的迷局,尼农的脆弱是她也要辛苦赚钱——而当她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拿走了打开的抽屉的钱,无疑是更低、更脆弱的表现,甚至是一种道德上的污点,在因为钱被盗而开除的莉丝悲伤的时候,她也没有将真相告诉莉丝,她是小偷,而且并不想从这个道德的困境中走出来,甚至雅克·里维特也没有对她进行道德谴责,一切都在纯粹叙事的层面上。

陆雯来到巴黎住进了科莱博宾馆,这个身患怪病已经昏迷了5年的女人似乎是第一次来到巴黎,她来巴黎的目的是去看望姑妈玛莎,但是父亲打来电话,一方面询问她为什么突然离开了治病的诊所,另一方面却告诉她莎拉已经字啊两年前去世了,那所老宅是玛莎留给她的遗产,而陆雯回忆说自己已经十年没有去了,当她拿着钥匙打开那所处在幽闭状态的房子,似乎不是回到了曾经的巴黎,而是跌进了找不到线索的记忆困境中。陆雯患病,陆雯失去亲人,陆雯继承遗产,她的身上也混合着高、低和脆弱。同样图书管理员艾达也在这样的状态中,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她像担负着一个使命,要找到父母,甚至这种寻找变成了一种病态,她在图书馆看到查阅资料的女士,便走进她,“我是被领养的,这像是一个耻辱的记号,和‘孤儿’一样……”在说完自己的身世之后,她突然对女士说:“你可能是我妈妈……”女士似乎被惊到了,艾达随后便走开了,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像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像是一个寻找的仪式。而回到家,对着那只猫咪说着自己的烦恼:“我从来没有给爸爸妈妈写过信,但我觉得会有事情发生……”而对着镜子,她自言自语:“我的身后一无所有……”

导演: 雅克·里维特
编剧: 洛朗斯·科特 / 玛丽安娜·德尼库尔 / 娜塔莉·理查德 / 帕斯卡尔·博尼策尔 / 克里斯蒂娜·洛朗 / 雅克·里维特
主演: 玛丽安娜·德尼库尔 / 娜塔莉·理查德 / 洛朗斯·科特 / 安娜·卡里娜 / 布鲁诺·托德契尼
类型: 喜剧 / 悬疑 / 歌舞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 瑞士
语言: 法语
上映日期: 1995-04-12
片长: 169 分钟
又名: Up, Down, Fragile

一个从游戏中逃离又偷了钱的女人,一个昏迷了五年走进了不认识的巴黎的女人,一个不断在仪式中强调自己是个孤儿的女人,它们在高、低和脆弱之间演绎自己的巴黎故事,三条线索在各自的轨道上展开,在这个意义上,高、低和脆弱的状态是女性自我认识的一个过程,她们似乎都在解读“我是谁”这个命题,而这个命题的关键是如何找到属于自己的过去:尼农是在和过去的关系最浅的一个,她离开像是发生了命案的现场,离开租住的房间,更换了工作,都是对过去的告别;陆雯的过去是五年的空白期,玛莎已经去世,老宅10年未来,那些年发生的故事对于她来说就是空白,她是跳过了这个空白回到了玛莎的老房子,这是对过去的一种相遇;艾达陷在过去的困境中,比尼农、陆雯更深,一个关于自己身世的迷局似乎永远找不到答案,“我的身后一无所有”就是一种比空白更可怕的空洞,也是比脆弱更脆弱的存在。

三个女人三种状态、三种生活,三种和过去有关的困境,成为了三重奏,但是雅克·里维特构筑了女性视角,最终建立的关系学就是要引入男人,而实际上男人在他们的过去了都构成了隐秘的特殊存在:尼农在和男人的游戏中逃离;陆雯接到父亲的电话,父亲对她说出的是充满爱意的话,但是隔着距离像是不真实的存在;艾达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孤儿,父亲也一定是缺席的,而她常去的那家流动小卖部里,一个叫保罗的男人像是自言自语:“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保罗的“父亲”角色让艾达的寻找始终在模糊的状态中。但是这些男人或者缺席或者幻觉或者模糊,对于女性来说,至少是一种关系上的存在。而当罗兰出现,男人变成了具象的存在:在陆雯去了老宅之后,罗兰随后进来,他说自己是玛莎的朋友,也说玛莎曾经把一些旧家具卖给了自己;在罗兰走后,陆雯发现了他遗忘的包,按照名片地址送过去,罗兰介绍了从玛莎那里买来的家具,并发现了里面关于陆雯的一张照片和一只舞鞋;而罗兰的公司刚好在尼农送货的隔壁,而尼农那次偷走了千,似乎也被罗兰看见了,于是两个人认识了,还因为这次的“看见”纠葛在一起;而陆雯在每次出门之后,总会看见身后跟着她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也被尼农看见,尼农主动上去询问他,男人叫吕西安,说是陆雯的父亲出钱雇了他,工作就是监视陆雯并保护她……

《高、低与脆弱之间》电影海报

罗兰的出现,是为了和陆雯、尼农交往,是为了建立关系,更是为了揭开和过去有关的真相,那些旧家具里除了照片、舞鞋,还有一本关于陆雯父亲的秘密,按照罗兰的说法,这个许多年前的一个案件有关,陆雯的父亲找人为自己顶罪,在这个意义上,陆雯的父亲身份得以揭开,对于陆雯来说,5年的空白以及更早的童年记忆都被改写,这是从男人得到的真相,这是关于男人的真相,而吕西安的出现,并不是关于父亲秘密的一个补充,对于陆雯来说,却成为了一个爱情的恍惚影子——吕西安不是父亲派来保护她的,他就是自己的保护者,加入那个俱乐部的陆雯拿着枪站在高处,当枪打响并没有击中面前的吕西安,而是忽然发现自己再不恐高了。同样,罗兰也字啊尼农面前出现,在两个人的误会中,在电焊为背景的歌舞中,两个人也产生了懵懂的爱情,这也是罗兰选择将陆雯父亲的秘密首先告诉尼农。

男人出现,对于高、低和脆弱的女人来说,真相和爱情都在慢慢靠近,但是另一方面来说,女人也走到了一起,尼农和陆雯之间就建立了关系,这是一种友谊,又高于友谊,实际上,这也是她们建立在高、低和脆弱之间的关系,一个天真一个善良,他们互相帮助让自己走出过去的阴影,最终陆雯将秘密文件撕碎冲到了下水道,虽然她说“我的童年腐烂了”,但这也是对过去的真正告别,和尼农一样,生活在当下也许才是最重要的。而艾达也一样,当她终于从楼梯中偶遇的男人口中听到熟悉的歌声,然后从罗兰告知的信息中找到了曾经唱这首歌的莎拉,最后以租客的身份去了莎拉的家,像是对自己身世发现的最大收获,但是20年早已经过去,记忆也早已经不再,寻找的仪式意义就是寻找本身,最后在莎拉那里一无所获的她起身告别,这是对自己执著甚至病态的寻找画上句号,背后一无所有的艾达离开莎拉的家,带着轻松的表情,其实是为了让面前的一切变得更生动,从背后转向面前,像陆雯一样,也是以最积极的态度进入当下。

高、低和脆弱,以及“高、低和脆肉之间”的关系,在女性的三重奏中完成了转换和转变,完成了对自我的命名,也完成了性别和角色的重新定位,没有对道德的批判,没有神秘下的真相,没有目的论,只有“之间”带来的新生和命名,只不过,雅克·里维特在三个女人之间建立关系的叙事,还是在结构上造成了硬伤,和陆雯、尼农这条线索凸显的复杂关系不同,艾达几乎就是一个孤独者,她和陆雯、尼农没有任何交集,只是在图书馆遇到了罗兰,在俱乐部看见了莎拉,所以她一直在自己的那条重生之路上,最后独立变成了孤立,那背后仿佛再一次变成了“一无所有”。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3188]

随机而读

支持Ctrl+Enter提交
暂无留言,快抢沙发!
查看日历分享网页QQ客服手机扫描随机推荐九品书库
[复制本页网址]
我在线上,非诚勿扰

分享:

支付宝

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