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9-19 《隐藏人物》:数字永远是可靠的
数字世界,是一整套的公式,是无数次的测算,是最后定的结果,是古老的欧拉法,它是平等的,是可靠的,是只有唯一一个结果的存在。但是在数字面前,却永远是人,当人在操纵数字,在计算结果的时候,它却可能在各种干扰、各种情感中,走向另一种可能。在一个处处是冷战思维的世界里,在一个充满对立的时代中,遭遇不平等的人所呼唤的就是如数字一样平等的社会。
对立在美国和苏联的军备竞争和宇宙空间开发上,当苏联的火箭在太空计划中发射上天,维持秩序的警察会看着天空,感叹一句:“该死的苏联佬在监视我们”;当苏联宇航员加加林登月成功,NASA项目负责人会愤怒地说:“为什么我们在两人竞争的比赛中获得了第二名”?当美国的孩子问:“苏联会来攻打我们吗?”黑人母亲会充满自信地表示:“我们一定会把那些勇敢的人送上太空。”这是这个时代的声音,你追我赶,需要的是一种证明,而这个证明就是把梦想变成现实,在生死之战中,在冷战对立中,成为那个不服输的人。
一种证明自己的梦,其实并不只是国与国之间的竞赛,并不只是地球人类对于宇宙的探索,并不只是对于未来的好奇,其实在现实里,更需要这样一个梦,而这个梦便是打破种族歧视,实现自由平等的梦。凯瑟琳、多萝西和玛丽,作为黑人数学家,能进入NASA工作,能和白人数学家、工程师一起,在高精尖技术领域里贡献自己的力量,本身就是让这个梦部分地变成了现实。她们是天才,她们能够驾驭数字,从小时候表现出来的数学天赋,到成长过程中受到的教育,她们正在努力实现着这个梦想。
| 导演: 西奥多·梅尔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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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数学家,就像她们本身显露于外的肤色一样,在NASA碰到的依然是种族有关的隔阂。三个人所在的工作区是专为有色人种安排的西区计算组,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白人,当那扇门关上,他们更像在自己的黑色国度里。但是当最具数学天才的凯瑟琳被推荐进入东区计算组,甚至成为兰利天空任务组的成员时,这种歧视更是渗透到她的工作和生活中。当她作为第一个黑人到项目组报道时,那些穿着白衬衫的白人以为是垃圾收集员,把大袋的垃圾递到了她的手上。而当她拥有了自己的办公桌,开始了自己的新工作时,这样的歧视变成了不相容的现实。她必须要求像白人女人一样佩戴珍珠项链,但是低收入似乎让她无法拥有和白人一样的标记;她倒在杯子里的咖啡是白人根本不会喝的劣质咖啡;她每天计算的内容,并不是具有特殊的重要意义,当保罗把十几本文件递给她的时候,对她说:“在你这里只是走个形式。”甚至她起草并完成的项目文书中,也被禁止署上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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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人物》电影海报 |
而最让凯瑟琳不能接受的是上厕所问题。在太空任务组工作,凯瑟琳内急的时候寻找厕所,却发现这里的厕所只允许白人进入,而门口站着的白人妇女用另一种目光看着她。无奈,凯瑟琳只好抱着那些文件,奔跑着从太空任务组出来,花费20分钟来到西区计算组,然后进入黑人专用的厕所里,在马桶上,她边上厕所边计算那些需要结果的文件,然后再花20分钟时间从黑人专区跑到工作组,前后四十分钟,不仅只是一个距离和时间问题,更是一种尊严问题,所以在那场大雨淋湿了自己又被负责人哈里森批评的时候,忍无可忍的凯瑟琳才告诉他:“这里没有我的洗手间,我上厕所都要回到我的非洲老家。”
“回到非洲老家”,这无疑是一种排外思想,甚至是一种侮辱。多萝西也一样,这个在西区计算组里负责了一年多的黑人,却在主管缺失的情况下,一直没有机会成为真正的主管,白人米切尔告诉她,因为从来没有先例让一个黑人成为项目主管。玛丽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工程师,但是NASA的培训手册中也明文规定,受训成为工程师不包括黑人。凯瑟琳、多萝西和玛丽,身为NASA工程师,在上班道路上甚至还被美国警察开道护送,得到了充分的尊重,但是在这个高精尖项目内部,她们却无法摆脱被歧视的命运。而这种观念其实并非只是在NASA内部里,也并非在白人和黑人之间,那个黑人国民警卫队成员吉姆,在第一次见到凯瑟琳听说她在NASA工作的时候,问了一句:“那里也有像你一样的女人?”言语中透露的不仅仅是惊异,更是一种不信任,甚至是一种沉浸已久的自卑所致。
所以在这无处不在的歧视中,唯一能改变现状的方法就是用实力证明自己。NASA安装了IBM计算处理系统,这对于那些人工甚至手工计算的工作人员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甚至意味着将失去工作。但是IBM7090却在运算中出现了故障,当技术人员无法找到故障原因的时候,一直对计算机程序有着浓厚兴趣的多萝西无意间闯入了计算机房,通过自己的研究终于排除了故障,恢复了运行,这让那些男人,那些白人大为吃惊,最后多萝西被调离西区计算组,专门开展IBM的运算服务,这是对多萝西能力的一种肯定,但是多萝西却提出了条件,那就是把西区计算组的所有黑人姐妹全部调到IBM程序组,当西区计算组紧闭的大门打开,当IBM处理向她们敞开,不仅意味着手工计算的升级换代,也意味着出于隔离区域的她们站在了和白人一样的起点上。
而玛丽,也开始挑战这个不平等的社会,她梦想成为一名工程师,当NASA的培训手册上拒绝她的时候,她勇敢地走上了法庭,不仅只是告NASA的歧视,更是对于整个社会的不平等制度提出挑战,为什么黑人不能上白人的高级学校?为什么黑人不能成为像白人一样的工程师?玛丽所做的努力是让自己成为“第一”个的同时,在开创意义上让更多的人受到平等的教育机会,平等的制度保证,平等的人权,当法官终于宣布接受她成为“第一个”的要求,当玛丽终于走进不设黑人专区的教室,一种平等社会的构筑在个人身上得到了实现。
而凯瑟琳,在太空任务组里,更是展现了她的数学天赋,她从保罗故意涂黑的文件中看到了隐藏的数字和机密信息,她一个人爬上梯子在那块黑板上演算,从而得出了“红石无人火箭无法支撑轨道飞行”,让深陷苦恼的哈里森大为震惊;当七人宇航员开始在NASA进行各种测试的时候,凯瑟琳提供了大量有用的数据,终于使得美国自由七号顺利升空,在赶超苏联技术上实现了突破;在“擎天神火箭”发射和友谊七号回收计划里,凯瑟琳开始时作为普通计算人员为保罗起草文件,但是在不能署名的情况下,她提出了另类见解,当哈里森一筹莫展的时候,凯瑟琳终于建议让自己参加由军方主持召开的内部会议,这个从来没有黑人和女人参加过的会议,第一次在哈里森的允许下打破了禁令,而凯瑟琳走上讲台,熟练地演算出回收的精确坐标;而在火箭发射之前,当IBM的数字出现不一致的情况,哈里森在困惑中又一次想到了凯瑟琳,那时因为IBM的运算已经取代了人工计算,凯瑟琳已经搬回到了西区计算组,但是这一个关系发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的数值必须要凯瑟琳才能演算出来,所以在很短时间里,凯瑟琳运用自己不一般的大脑,成功得出了数字,在最后一分钟提供给了宇航员约翰·格伦,保证了发射计划的设施,也使得美国在和苏联的竞争中占据了有利形势。
而其实,在凯瑟琳、多萝西和玛丽为代表的“黑色旋风”中,她们并不只是用实力证明自己,也需要在努力、勇气和天才的世界里消除观念上的歧视,哈里森无疑是白人世界里不断树立平等观念的有识之士,他撕掉了咖啡罐上贴着的标签,他砸碎了洗手间外面的招牌,他给了凯瑟琳运算结果的信任,他也最终让她走进了内部会议,给她提供了更大的舞台,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举动也只是为了太空任务组顺利完成任务,是一种站在自身利益上的“解放”,但是在点滴的改变中,在不断冲破藩篱的实践中,包括NASA的各部门也看到了存在的不公平,也开始了消除歧视而作的努力。
数字永远是可靠的,数字永远是平等的,它们没有黑白之分,没有男女之别,在只有唯一结果的数字世界中,她们都成为重大项目中的“隐藏人物”,成为举足轻重的“第一个”:玛丽成为美国第一位非裔的女性航天工程师,1979年被任命为兰利女性项目负责人;多萝西成为NASA第一位非裔主管;而凯瑟琳继续开展计算工作,为阿波罗号的登月计划和航天飞机计划效力,2016年NASA更是建设了一座以她的名字命名的计算大楼,以致敬她在太空旅行方面的开创性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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