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9-19 《阿黛尔的生活》:性高潮先于本质

英文名: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蓝色是火热,那街头的一瞥便注定了一个宿命般的一见钟情;蓝色是温暖,那头上的一抹蓝色是进入自己的心灵、进入他人身体的欲望;蓝色也是一种仪式,那一袭的蓝色穿在洗净的身上,为的是在爱人面前重新唤起爱的本质。可是,那蓝色的一瞥会慢慢远去,那蓝色的头发会重新染色,火热不再,温暖不再,那转过街角的背影里只有孤独的蓝色,它通向未来,也通向未知。

就像“阿黛尔”这个名字一样,本身就充满了和种族、和文化相关的隐喻,阿拉伯语中的“公正”,国旗上的“自由”,都像是飘渺的一个抽象概念,所以当具体的阿黛尔洗干净了身体,涂红了性感的指甲,配上了漂亮的蓝色衣裙,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拥抱一个飘渺的意象,而当她走进艾玛的画展,看见曾经的爱人却已经没有了蓝色的头发,取而代之的是红色,何来公正?何来自由,蓝色只不过是孤独的颜色。阿黛尔的目光是游离的,表情是麻木的,她只不过机械式地喝着画展准备的酒水,只不过盲目地和那些熟悉不熟悉的嘉宾打招呼,即使遇到了那个聊过文学,聊过电影,聊过理想中的美国的男人,对于她来说,也仅仅是一种礼节。而当站在曾经艾玛为她绘制的那幅裸体绘画面前,她也不再寻找里面散发的肉体美,不再寻找欲望的呈现,仿佛那就是一个陌生的自己,一个陌生的世界,“画是窥进另一个世界的目光”,但是在没有蓝色的世界里,目光终于停滞,然后返回,然后告别,然后回到淹没在城市的蓝色孤独中。

: 阿布戴·柯西胥
编剧: 阿布戴·柯西胥 / 茱莉·马罗 / 加利亚·拉克鲁瓦
主演: 阿黛尔·艾克萨勒霍布洛斯 / 蕾雅·赛杜 / 沙利姆·克齐欧彻 / 热雷米·拉厄尔特 / 凯瑟琳·沙列
类型: 剧情 / 爱情 / 同性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 比利时 / 西班牙 / 突尼斯
上映日期: 2013-05-23(戛纳) / 2013-10-09(法/比)
片长: 179分钟
又名:  蓝色是最温暖的颜色(台) /火热蓝色/Adele: Chapters 1 & 2 / 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

那是画中的阿黛尔,那是被想象和被定义的阿黛尔,那是被蓝色过度解读的阿黛尔。“我是个女性,我和其他人调情,而不是他。”曾经在高中一年级读到的《玛丽安的生活》里的句子,仿佛是阿黛尔性爱生活的注解,那里没有蓝色,只有调情,但是“玛丽安的生活”对应于阿黛尔的生活,一样是一种“不是他”的困惑。“她的心好像失去了什么。”那时是同学在课堂上读这样的句子,男同学,或者女同学,而阿黛尔是听众,而当老师问她问题的时候,她却已经被这个句子带走了,“我们所说的一见钟情,是让人更充实还是更空虚?”阿黛尔已经走神了,她无法回答老师的问题,而其实,她更加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

她每天上学、放学,她有着经常吃可口的意大利面的和谐家庭,她有着拥有自己笔记的小房间,和所有正在成长的女孩一样,阿黛尔的生活是平静的,甚至是寂寞的,但是“玛丽安的生活”却最终变成了“阿黛尔的生活”,她终于应该回到一见钟情是更充实还是更空虚的问题。青春期的萌动,写在她的身体里,每天出门她总是习惯性地提一下那一条紧身的裤子,而同学议论纷纷的“背后的偷窥”终于让她打开了自己的身体。背后的目光是男人的,托马斯,一个酷爱摇滚,喜欢听人尖叫的男生,当他的目光从背后转向眼前的时候,阿黛尔似乎像所有女生一样,开始了约会,开始了牵手,开始了接吻,以及开始了肉体的抚摸和进入。

却不是一见钟情,甚至不是爱情。女人们的议论仿佛是对于她打开身体语言的一种暗示,“你身上有做爱的味道”,于是,她便开始尝试,开始像课文中的女人一样“和其他人调情”,男人和女人,身体和身体,这是爱情的基础构成,但是在阿黛尔的情感世界里,男人的意义不是让她感受性刺激,而是让她进入到女性之爱的同性世界,这是一种体悟,这是一种感受,这是一种发现。在阿黛尔的性生活里,有过和两个男人的接触,一个是打开她身体的托马斯,另一个则是她找到了自己最爱的艾玛之后,在分歧和误解中犯了“愚蠢的错误”的男同事。

《阿黛尔的生活》电影海报

并不是说阿黛尔是双性恋者,不管是托马斯还是男同事,其最初的意义都是在填补阿黛尔内心的一种空虚,第一次是满足一个被暗示了女性的懵懂冲动,第二次是填充了被寂寞左右的感情,而在这两次和异性的体验中,她都学会了否定,第一次被自己否定,“我感觉自己在作假,是我少了什么。”于是他们分手;第二次是被别人否定,当阿黛尔被男同事送回住处的时候,艾玛发现了她出轨的事实,然后质问她有没有和他睡过?为什么在我面前撒谎?最后在扔出了阿黛尔的物品的暴力中,在“婊子、荡妇”的咒骂声中,结束了两个人的爱情。

和男人的性被否定,男人就是站在阿黛尔对面的人,而在对男人否定的过程中,阿黛尔也开始发现自己,发现那抹火热和温暖的蓝色。“只不过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是在街头,阿黛尔看到了牵着女人手的艾玛,从她面前走过,然后瞬间的回眸,从此便在阿黛尔心里留下了一个位置,她只为这一抹蓝色而留: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触摸自己的身体并且第一次达到高潮的时候,头脑中出现的就是那抹蓝色;当她失意而被带到同志酒吧茫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抹蓝色。蓝色是艾玛的颜色,是诱惑的颜色,也是一见钟情的颜色,尽管她在艾玛面前一再声称是“偶然经过”,但是这个世界向她打开,那抹蓝色向她走进,那种如宿命般的感觉便主宰了她。

“爱不分性别,选择你的真爱吧。”这是同志酒吧里的宣言,而这个宣言也终于让阿黛尔走出了寻找自己的第一步。在传统中成长,生活在传统家庭里,阿黛尔的爱是隐秘的,艾玛只是作为她的哲学辅导而出现,所以在艾玛去见阿黛尔的父母的时候,他们问的问题是:你有那朋友了吗?于是艾玛撒谎,于是阿黛尔配合。而在同学面前,即使她大胆地在他们的目光中和艾玛离开了学校,但是这样一种所谓的自由依然遭遇了传统的质疑,女同学骂她是拉拉,她也终于用极端的方式回击他们。在男人身上否定自己,在同学面前被孤立,实际上阿黛尔的爱就是在传统世界开出的孤独之花。

而艾玛是她的阳光,是她的雨露,是她发现自己、寻找自己、证明自己的那抹蓝色。同志酒吧里从徘徊变成寻找,和艾玛从交谈变成交融,身体被打开,欲望被释放,爱被固定。抽搐、扭动、拨弄、刺激,在肉体世界里,她们一次次达到高潮,她们蜷缩在一起,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个,这剩下在房间里浓浓的爱。从一见钟情开始,就如发生了那个“玛丽安的生活”,是更充实还是更空虚?艾玛曾坐在那棵大树下为阿黛尔画了一张素描,看着以自己为模特的画,阿黛尔问到:“她像我,又不是我。”游离在自我和非我之间,阿黛尔陷入到的依然是课堂上的一个问题,“所有自然的都是扭曲的,就像在重力作用下的水,重力本身是缺陷,重力下的水便是固有缺陷之一种。”或者是引用安提戈涅的悲剧,老师说:“这是否定的悲剧,这是反抗的悲剧,这是违反规则的悲剧。”

学习之一种,而在这课堂教学之外,却是艾玛的答案给了她回答,所有自然都是扭曲的,重力下的水是固有缺陷之一种,这拉拉式的爱,这蓝色的一见钟情在传统中就是扭曲的,就是有缺陷的。但是在房间内,在肉体中,在蓝色里,扭曲的观念、缺陷的爱情,却是一种本质。在阿黛尔面前,从事艺术创作的艾玛总是讲到萨特,“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在酒吧里她说,萨特的存在主义肯定了我自己,在房间里她说,存在先于本质。存在主义哲学的爱情化,在我们之间存在着必要的爱情,也需要偶然的爱情,而爱情的持久性不应受到感情以外因素的影响;这是世界处处都是我,但是我不是逃避自我,而是从后面重新把握自我;如果人的实在局限于我思的存在,就只能是一个瞬间的真理……萨特之于艾玛,就如蓝色之于阿黛尔,需要的是一种自我的存在和冒险。

存在先于本质,但是艾玛另类解读:“性高潮先于本质。”那时他们就在那点着蜡烛的床上,释放出肉体的所有美,释放出身体的所有欲望。性高潮先于本质,那么存在的性高潮,冒险的性高潮,如何才能把握自己?当性高潮取代存在,不论对于艾玛,还是对于阿黛尔,或者正在把性简单化,直接化。那一次艾玛和男同事发生了关系被艾玛知道,她便被性所劫持,艾玛愤怒地问她为什么撒谎,为什么出轨?尽管阿黛尔向她道歉,说这是一个“愚蠢的错误”,尽管阿黛尔哭得痛哭流涕希望她原谅,但是在“婊子、荡妇”的咒骂中,阿黛尔被关在了门外。

阿黛尔违背了“性高潮先于本质”,而其实是艾玛把性当成了爱的“第一原理”和出发点,阿黛尔是因为被艾玛冷落而寻找一种寄托,因为生活的无聊而犯了错误,但是从她内心来说,她是爱着艾玛,而且把艾玛看成是唯一的爱人,“当然不爱他,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但是解释无用,在失去了性归宿的爱面前,在没有性高潮先于本质的实践中,两个人的爱走向了终结。尽管在最后的一次约会中,阿黛尔试图挽回这段爱,她点了艾玛会喝的白兰地,艾玛却说只要咖啡;她握住了艾玛的手,流泪而亲吻着,艾玛却缩了回去;她甚至把艾玛的手拉过来伸进自己的裙子,但是艾玛却终于对她说:停止。艾玛或者也是痛苦的,也在挣扎,但是两次“停止”已经将这段爱推向了最后的终点。“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这就是我快乐的方式”“我想念我们不能触碰对方、不能看到对方、不能呼吸对方,我想要你,无时无刻”“我对你有着无限的温柔,永远的,一生一世……”这是爱的誓言,却也是爱的安慰,这是最后的表白,也是最后的结语。

因为艾玛有了自己新的事业,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伴侣,即使性生活不是乏味也不是和谐,不是太糟却可以维持,但是艾玛还是在坚决的“停止”中离开了阿黛尔,那最后的微笑对于阿黛尔来说,就是一次彻底的毁灭。为什么爱会走向终结?为什么浓烈的存在会被取代?一个是懵懂脆弱的孩子,一个是执着于事业的女人,他们之间本身就存在着许多的相异之处,艾玛说着萨特,阿黛尔或者还想着“玛丽安的生活”,艾玛要办一次画展,阿黛尔只想着拥有一份简单而稳定的工作。“你应该找到自己想要的事。”这是艾玛曾经对阿黛尔说过的话,她希望阿黛尔有追求,融入社会,或者知道什么是存在,但是阿黛尔显然没有这样的理想,也不期望这样的生活,她只需要一份浪漫的爱情,需要爱着自己的爱人,需要恒久的生活。

而艾玛所说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一种圈子文化下的世俗主义,他们是画家,是艺术家,是诗人,他们谈论萨特和席勒,他们说到绘画中裸体的病态学,而阿黛尔除了知道毕加索还是毕加索,除了自己日记形式的文字,再无所谓的文学作品,所以在和艾玛的生活中,她走向一种边缘,一个角落,她辛苦地为聚会的朋友准备酒水和食物,当朋友散去她又做起家务,像一个尽职尽守的妻子,而当累了终于倒在艾玛身边的时候,艾玛却是冷漠地说:“我例假来了。”

取消了肉体,取消了性高潮,存在在哪里?本质又在哪里?而当阿黛尔寻找刺激填补内心的失落,却又遭到艾玛的抛弃,阿黛尔只是她画作的“缪斯”,是灵感的来源,问艾玛需要的是社会的认同,是身份、地位和精神的交流,而当两种不同的生活,两种不同的现实,走向不同的方向时,那抹蓝色终于变得脆弱,阿黛尔只能自己一个人抽烟,一个人游泳,一个人哭泣,一个人工作,以及一个人活在蓝色的世界里。而当她最终走出有着裸体自己的画展时,那一袭的蓝色是孤独的,却也是阿黛尔对于存在的另一种认同,蓝色是自我存在的属性,是把握自己的符号,是本质意义的归宿,即使面向未知的未来,也在自己的世界来留下一个永远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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