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9-23 《模仿游戏》:数学王国的主宰者

面前的是造价十万英镑的机器,是破解德国密码的机器,是决定战争走向的机器,这像是一场和生命赌博的游戏,当前方的炮火在隆隆作响,当敌军的飞机把伦敦炸为废墟,当纳粹的抢掠威胁世界的安全,当窗外到处是从战场上归来的那些死去和受伤的士兵,如何在破解密码中扭转形势,如何在赌博中看到希望——一千五百万亿亿种可能面前,如何得到唯一的答案?

一千五百万亿亿种可能,如果三个人每天工作二十四小时,每周工作七天,测试所有的可能也需要2000万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也在理论上成为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是在巨大的分母面前,那分子却注定是一个一,一个可能的一,一个肯定的一,一个成功的一,一个胜利的一,而剑桥大学国王学院的教授图灵,就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一,那个唯一的一,那个最终的一,那个必然的一。“我不是和平主义者,我是一个数学家。”一的全部意义就在于自己的唯一定位:我是一个数学家,一个能够破解数字密码的主宰。

看起来就像上帝。这句话是图灵被招收进丹尼斯顿设在布莱奇利无线广播公司的密码破解基地时说的话,当1939年德国发动闪电袭击,当纳粹进攻欧洲,当英国宣布进入战争状态,身为英国政府和军方代表的丹尼斯顿就是把图灵当成是破解德国恩尼格码密码的工具。一个27岁就发表了重要论文,几乎和爱因斯旦比肩的数学天才,当他进入基地的时候,也被看成是一种能够在18个小时里破解密码的最大希望,而当这种希望变成工具,对于图灵来说,却恰恰是对于自我的最大误解。已经进入战争状态,德国纳粹的每一道命令,每一次袭击,每一次攻击,都通过恩尼格码密码发布实施,在图灵认识那些和他在一起的基地成员的时候,“已经有四个人因他而死。”

: 莫滕·泰杜姆
编剧: 格拉汉姆·摩尔 / 安德鲁·霍奇斯
主演: 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 / 凯拉·奈特莉 / 马修·古迪 / 罗里·金奈尔 / 艾伦·里奇 / 更多...
类型: 剧情 / 同性 / 传记 / 战争
制片国家/地区: 英国 / 美国
语言: 英语 / 德语
上映日期:2015-07-21(中国)/2014-12-25(美国)
片长: 114分钟
又名: 模拟游戏 / 解码游戏

挽救生命,挽救国家,挽救欧洲,似乎成了图灵和破解成员唯一的使命,但是对于图灵来说,他面对的只是一个数字的迷宫,他需要的是成为这个迷宫的主宰者,不是和平主义者,并不是否定拯救生命的使命,而是把任务当成是和数字对话,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回归本体的数学家,数学家是唯一的身份,就像一千五百万亿亿的可能里注定会有唯一破译的结果,只有去除了诸多可能才能最终在一条路上抵达,才能在一种方法中实现。

而对于图灵来说,这种唯一性也完全是他爱的表达,1928年的牛津大学,当图灵还是学生的时候,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个聪明却单一的人,土豆和胡萝卜相伴的午餐变成同学们取消他的理由,而关在地板之下的恶作剧让他变得有些孤僻,“让他在地板下腐烂吧!”钉上钉子,仿佛与世隔绝,黑暗、孤独,受歧视,这便是图灵被开启的“唯一性”生活。但是在黑暗中,那一道光却被照了进来,是那个叫克里斯多夫的同学让他重新走了出来,像救世主,给了图灵重返的可能,而在孤独的世界里当看见一抹光的时候,会把他当成所有的希望——图灵以暧昧的方式喜欢上了这个给了他唯一解救希望的同学:克里斯托弗告诉他,很多在别人看起来无用人之,却做出了别人无法完成的事,这是一种内心的呼应;图灵在数学课上写给克里斯多夫的纸条是两个人的密语,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每一句话都是鼓励;那一句“I love you”是隐约的爱,他藏在图灵的心里,当他写下的时候却无法再递给克里斯多夫,当校长最终告诉他克里斯多夫因患结核病死去的时候,绝望的图灵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模仿游戏》电影海报

唯一的呼应,唯一的纸条,唯一的爱,成为图灵成长道路上的一种暗示,“有时候那些无用之人做了别人无法做的事情。”这便是一种不被理解的孤独症,这便是一个天才取消外界评价的心理慰藉,克里斯多夫的消失,反而让图灵沉浸在这个唯一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密语,只有呼应——所以他从来不喜欢暴力,自称是“暴力不可知论”的他正是把暴力视作是一种被动的卷入状态,才返回自身成为那个唯一的上帝。在学校里,被关在地板下是同学制造的暴力,它以强力的方式满足了他人的毁灭欲望,却破坏了另一个人的独立空间,当战争爆发的时候,战争何尝不是一种破坏独立的暴力,“暴力很刺激,很有满足感”,但是暴力只是一种工具,它永远无法探索内心的那个世界。

不懂德语的图灵进入密码破译基地,他所作的努力就是反暴力,就是用理性的唯一性来构筑自己的数字王国。他向丹尼斯顿提出要用10万英镑建造一个机器,通过从德国那里得到的信息来回溯恩尼格码密码的产生原理,也就是从编码入手来解码,“只有机器才能打败另一条机器。”这种理论在丹尼斯顿看来,似乎是天方夜谭,“在我看来,只有命令、纪律,才能打败敌人。”所以在工具论的丹尼斯顿看来,建造这样一部花费昂贵的机器根本没有必要,而图灵却一意孤行,他甚至写信给丘吉尔,提出了自己的设想,而丘吉尔也最终同意了他的建议,让他成为该项目的负责人。而成为负责人之后的图灵,直接将两名反对他想法的人开出去除,并且以自己独特的填字游戏未考核内容,招收新的密码破解人员。

他坚持唯一的理想,寻找唯一的可能,在这个庞大的数字王国里,一切都在朝着唯一性努力,琼是唯一被招收进来的女性,具有数学天才的她也是图灵唯一想方设法要留下来的成员,“你属于布莱奇利。”当琼因为父母的反对而放弃了在密码组工作的机会,图灵上门请她的时候,就是以这个唯一的理由让她回到项目组,而在和琼的相处中,图灵似乎找到了那种喜欢的感觉,但是这种喜欢的感觉似乎还无法抵达唯一的爱,也正是受到克里斯多夫的影响,图灵其实一直生活在同性恋的欲望之下,而在当时,同性恋在法律上是非法的,当琼再一次以父母让她回去结婚为由离开布莱奇利的时候,图灵却向她求婚,那枚绳子制作的戒指成为感情的信物,一直以来喜欢图灵的琼终于答应留在基地,留在图灵的身边。

但是,时间上,对于图灵来说,这是一场止于喜欢的婚姻,那唯一的爱在他心里已经无可替代,而他留住琼在某种意义上更是为了寻找数学王国的唯一答案,这不是一种欺骗,也不是一种功利,而是他的确把琼当成是不可取代的一个人,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不是唯一的爱并不能代表不是一种契合,甚至可以说,除了肉体之外,他们似乎是心灵上走得最近的两个人。但是在面对破解恩尼格码密码的道路上,对于图灵来说,最重要也是唯一的意义就在于让机器说话,说唯一的话。

“我们在和时间作战。”这是密码破解小组的使命,但是当时间从24点变成第二天0点的时候,一天的工作又变得无意义,亚历山大骂他是个“自大的王八蛋”,彼得指着窗外的伤病经过说:“他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我们却在虚度光阴。”而当18个小时的计划最后破灭,丹尼斯顿甚至要封锁机器解散成员,图灵却坚持能够完成任务,坚持机器能够打败另一台机器,坚持自己会成为数学王国的主宰,而当时间变成一个月的时候,图灵所做的努力就是让机器变得让人喜欢,像人一样,具有某种感情。

这或者是图灵对于机器,对于数字赋予的一种人道主义意义,而他就是从琼身上得出的启示,“亚历山大喜欢你,而你故意让他喜欢你,我们也要让人喜欢机器。”让人喜欢机器,就是让机器具有人类的情感,而这个思路之后就变成了著名的“图灵测试”:一台机器是否具有智能的标准。在1951年的伦敦,对图灵隐秘的经历充满疑问的诺克警官在审讯时就问图灵:“你认为机器能思考吗?”图灵的回答是:“机器与人的思考不一样,但并不代表它不会思考。”机器如何思考,这其实变成了一个测试:通过问一些问题,来判断对方是机器还是人。并不是一种置换,而是在这个“模仿游戏”中建立人和机器的一种对应关系,人的感情会植入到机器里,而机器的思考也会启发人的思考。

而对于恩尼格码密码的破译,似乎就是沿着这条路而行,琼的闺蜜海伦,说起一个来自德国的同事,他现在每次发出的信里都会有一个五个单词的名字,海伦怀疑是他新交的女朋友名字,这个信息让图灵突然捕捉到了灵感,这是德国人的习惯,而重复的信号会不会就是那个破解的关键?他兴奋地跑回基地,在大家的努力下,终于发现了被截获的德国情报中总是重复出现天气大卫信息,重复出现“希特勒万岁”,所以将这些重复信息的字母作为突破口,进行编码,然后再通过那台造价十万英镑的机器进行解读,终于奇迹发生了,他们所获得的一条信息是:“德国潜艇将在20分钟后集合。”

一千五百万亿亿种可能,最后终于变成了一种唯一,“到头来只要认识一个德国人就可以破译。”而在这样的成功面前,机器就是被赋予了人的情感,人也具有了机器的思考方式。但是在破解密码的巨大兴奋面前,图灵却选择了“谎言”:“暴力很刺激,但是我们必须选择理智,如果我们马上采取行动阻止德国的进攻,万一德国知道我们破译了,那他们会如何应对?”潜艇20分钟集结,说明一场突袭将要发生,而处于被动的是英国战舰卡莱尔号,彼得的哥哥就在这艘战舰上,如果不采取行动,那么卡莱尔号就会收到威胁,而自己的哥哥则会牺牲,“他是我哥哥,你不是上帝,无权决定谁生谁死。”彼得对着图灵大喊,但是图灵和还是拒绝了,他用理智的思考就是要把破译的密码变成“谎言”,让德国完成突袭,然后在更大的隐秘中获取更多更大更重要的情报,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德国发现,才能取得真正的主动。

而其实,这种唯一性的选择,是不是在理智中丧失了人的情感?彼得的绝望在眼前,那些伤残士兵在眼前,图灵拒绝用情感来支配,是因为他要在数学王国里成为理智的主宰,要发挥数字的最大值,而在理智中,他一样也是痛苦的。唯一性是一种理智,是一种数学思维,但也是一种孤独,一种固执,在唯一性面前,为什么那些情报最后在双重间谍的手中变成苏联可以利用的情报?为什么在琼不在乎他的过去的时候,他还坚持告诉自己是个同性恋?在为什么面前,图灵灵魂的最后挣扎是:“我是机器还是人?我是罪犯还是英雄?”

他是机器的主人,他是数学王国的上帝,他是一千五百万亿亿种可能里的唯一,“我不是一个人,从来不是,我和机器在一起。”但是在数学王国之外,他永远无法成为那个唯一的自己,因为是同性恋,最后他被化学阉割,而在阉割而病态的生活里,他已经无法在六分钟内完成填字游戏,无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无法在琼的宽慰中走出偏执的世界——在强制治疗后,图灵逝世,这是一个唯一性肉体的死亡,但是在唯一性之外,图灵却变成了另一种超越唯一性的存在符号:“历史学家认为恩尼格码密码的破解使二战缩短至少两年,拯救超过一千四百万的生命。”而图灵也成让人们开始了数字计算机的研究中,图灵测试,图灵机,图灵奖,在图灵唯一性的肉体之外,成为更多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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