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9-23 被设防的南北分界

这里有过战争的硝烟,有过紧张的对峙,这里也有分离家属的拥抱和热泪,有过铁路贯通的喜悦和握手的真诚,而现在,除了金刚山的美景未曾改变,剩下的只有冷清的神溪寺,只有荷枪实弹的哨兵,只有被废弃的铁轨,以及冰冷的铁丝网。

那一声枪响在63年前响彻云霄。金刚山拥有“朝鲜半岛第一名山”的美誉,自古以来,生活在半岛上的人们就把能登上此山作为人生一大宿愿。而那场战争让这一切的希望化为乌有,朝鲜战争爆发之后,朝鲜和韩国曾在这里激烈交火,其险要位置使它成为朝鲜战争中双方殊死拼抢的战场,附近的雪岳山和金刚山的一些朝鲜村庄里留下了殷红的鲜血和民族分裂的痛苦,贯通南北的铁路大动脉东海线被迫中断,而金刚山上数百庙宇中最宏伟的神溪寺也被完全炸毁。之后的划定的“三八线”和军事分界线距离金刚山只有几公里,作为朝鲜第一名山的金刚山见证了战争的残酷,见证了分离的痛苦。在金刚山开往海金刚的路上,导游指着远处的一处山丘说,这里就曾经发生过激烈交火,最后朝鲜人民军攻占了山头,这也使整个金刚山地区如今都在朝鲜版图之上。

在现在的朝鲜地图上,虽然整个朝鲜半岛还是一个国家,但是这并不能掩盖国家分裂的现实,而在60多年的历史中,朝鲜和韩国为了消融彼此的对立,也付出了很多努力。1998年,在朝鲜亚太和平委员会和韩国现代集团合作下,韩国游客到朝鲜金刚山旅游项目得以正式启动,大批韩国游客终于可以有幸登临金刚山,领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2004年被炸毁的神溪寺重建完成,从此成为朝鲜半岛南北宗教文化交流的桥梁。同时,随着韩朝关系的改善,连接南北铁路大动脉也成为南北经济合作的三大项目之一,2000年7月和2002年4月韩朝双方分别就重新连接这两条铁路达成协议,并于2002年9月开始进行连接工程,2005年12月,两线连接工程完成轨道铺设,2007年5月17日,一辆由朝鲜金刚山站启程的列车从东部的东海线由北向南,缓缓驶向韩国的猪津站,同时,西部的京义线上,由韩国汶山站驶出的列车越过军事分界线,向朝鲜开城站驶去,虽然两个区间的列车只有短短20多公里,但是在时隔半个多世纪后,韩朝列车终于首次跨越韩朝军事分界线,实现了南北双方铁路连接区间试运行。

另外,朝韩离散家属团聚活动也在2010年有了破冰,10月30日,韩国方面第一批离散家属以及90多名政府有关人员和媒体工作人员,通过东海线陆路前往金刚山旅游区和在朝鲜的亲人团聚,团聚活动分别在离散家属会面所和金刚山饭店举行,这些通过家庭申请、电脑抽签,以及最后通过团聚意向核实和身体检查等等程序,确定的100人终于圆了渴盼近60年的团聚梦。据说,目前朝韩共有数十万个离散家庭,申请团聚的人也以十万计,有很多对于很多家庭来说,骨肉分离或许是人生最大的痛苦,而更多的人在活着、盼着直到老去,依然不知道亲人的音讯甚至生死。所以在离散家属团聚的现场,是拥抱和热泪,是重聚的喜悦,但也是对于那一场战争的无声控诉。

但是,这些冰释的举措并不能保证朝韩双方一直在趋缓的道路上前进,2008年的金刚山地区的一声枪响,似乎又将这种中努力化为泡影。这一年7月,一名韩国女游客因误入旅游区附近的军事禁区,而被朝鲜哨兵开枪打死,韩国方面因此中断了旅游项目。此后,朝方一直要求恢复金刚山旅游,但韩方提出了包括查明事件真相、防止再次发生类似事件、制定保障游客安全的制度性规则等三项条件,双方始终无法达成一致。与此同时,开通的南北铁路也再次中断,而今年即将启动的新一轮离散家属团聚活动,也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原本10月在金刚山举行联合法会,并于11月在朝鲜妙香山普贤寺举行祭茶典礼。就在昨天,朝鲜中央通讯社的报道称,朝鲜将推迟朝韩离散家属团聚活动,而推迟的原因是因为韩国的“敌对”政策。

如今,金刚山再无韩国游客的身影,即将举行联合法会的神溪寺有些冷清,而那条南北铁路也再无列车驶过,只有穿着制服的朝鲜人行走在空空的铁道线上。而其实在金刚山,处处能感受到边境的紧张氛围,在居住的旅馆四周,就能看见密集的岗哨,不管什么车辆,都需要进行严格的审核,随处可见的栅栏将外来游客活动区与朝鲜村庄完全分隔开来,每个可能进入的路口处都有朝鲜士兵站岗,隔着栅栏能清楚地看朝鲜农民在田里耕作,小孩子嬉戏玩耍,还能不时见到朝鲜人骑着自行车匆匆而过。而游客只要接近这些不可越的“雷池”,就会被劝阻,即使是酒店附近的朝鲜冷面馆工作人员,也会礼貌地劝导你不要随意走出去。

虽然没有战争的硝烟,虽然没有恐惧的枪响,但是在这一敏感地带,即使是韩朝关系的身外之人,也在这被设防的分界线里,处处感受到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历史似乎并未远去,它用自己的方式唤醒和刺激着经过金刚山的所有人。

金刚山游览地图
朝鲜地图上的金刚山位置
金刚山神溪寺
海金刚,对面便是韩国
已中断的南北铁路
酒店附近的地形
到处是禁止闯入的警示牌
简易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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