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9-23 《平面世界》:谁侵袭了我们的现实
从无所事事的生活到超级大冒险,从机械般的现实到刺激、奇幻的剧情,一夜之间的转变似乎猝不及防,但是当丹尼尔·格瑞弗斯用“平面世界”为名,用动画来解析世界的变化,似乎在他那里永远有一个可以被创造却永远无法取代的世界,它是安静的,它是和谐的,它是有序的:最后,警察抓住了劫犯,被偷走的钱还给了银行,猫吃起了期盼已久的猫粮,鱼安然睡在墙上属于自己的画中,而那个平面世界在告别了一夜的噩梦之后,开始了新的一天。
真的像是一个突然闯进来的梦,而这梦其实是有预兆的,那便是现实生活的无聊:这是下过雨的城市,这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只有救护车呼啸而过,只有医院亮着灯,只有病人已经入睡。而主人在哈欠中醒来,给鱼喂了食物,给自己刮了脸,向猫吐了口水,他便要出去干活——作为一名城市建设者,他其实厌倦了这样的工作,所以在和猫、鱼为伴的日子,他只有一台电视机,也正是由于这无聊日子用来寄托的电视机,打开了另一个奇幻世界。
他喜欢看冒险和惊悚的电影,当猫试图转换其他频道时,他总是回到没有结束的那部电视,也许只有在这冒险的剧情里,他才能找到一点乐趣,才能为自己的生活增添一些刺激。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他就是一个电视人,而这也正成为这个时代对人异化的象征——即使和他生活在一切的猫和鱼,也超过他的无聊:本来生活在墙上的鱼忽然就躲了起来,或者摇晃着里面的水,让自己纵身一跃中来到房间,然后用钩子把猫拿不到的猫粮钩到,然后自己享受起来,在饱餐之后还睡在缺了主人的床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而鱼的天敌本来是猫,但是猫却对于鱼无计可施,甚至鱼吃光了猫粮,猫却被主人训斥……
| 导演: 丹尼尔·格瑞弗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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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和鱼之间的对立充满了斗争的趣味,仿佛是另一部正在上演的电视,而电视里也是警察和小偷之间的角逐,电视里面和电视外面共同构筑了刺激的生活,唯独主人像纸片一样生活着:机械式地醒来,机械式地刮胡子,然后机械式地出门——像纸片一样穿过了门缝,来到了街上,开始了修电缆的工作。正是这年复一年的工作,打开了他生活的另一个出口,那根电缆线断了,而这正是电视信号线,在信号暂时缺失之后,主人终于接通了线路,但是奇幻的一幕也发生了,他身上像是被通了电,然后自己成了电视机世界里的人——他从平面世界闯入了电视机世界,他从机械式的生活过渡到了刺激的生活。
是被动地进入,却带来了种种奇幻的冒险,那一个现实中的水坑成为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劫犯盗窃了银行的钱,装进了主人修理电缆的工具箱,在警察的追捕中,劫犯遗失了箱子,而那只箱子又被主人驱赶出门的猫拿到,于是猫进入了水坑,劫犯进入了水坑,鱼进入了水坑,最后主人也进入了水坑。水坑之外是世界的出口,他们在那里追逐,在那里逃避,在那里斗争。而这完全是一个影像化的电视世界,电视世界是可变换的,是虚拟的,那一个遥控器是控制的唯一工具:只要按下遥控器,电视里的场景就会变幻,从冰天雪地的北极到炎热无比的沙漠,从大海到瀑布,从赛场到城市,谁拿到了遥控器,谁就可以控制命运,起初是那只猫,当劫犯即将拿到装满钱的袋子,场景变了,劫犯就陷入了被动,一次一次,猫总是化险为夷,但是劫犯也最后拿到了遥控器,他开始控制猫,开始拿到了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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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面世界》电影海报 |
电视世界就是一个冒险乐园,无论场景如何变幻,唯一不变的是里面总有令人恐惧的东西,劫犯之外,是北极熊,是大蟒蛇,是大鲨鱼,如此种种,构成了电视景观,和劫犯一起,成为一个刺激的梦境。这便是生活的一种隐喻,在电视世界里,主人也感受到了种种的刺激,而这种奇幻的感觉对于他来说,只是暂时的感官享受,所有的变幻都离不开那部劫犯电视剧所构筑的基调,而这种基调对于现实的冲击,就是侵袭。
电视世界是丰富的,是多元的,制造了一切的奇幻,它带来的却是一个假象,当主人从水坑里出来,是在回归到现实生活,但是电视世界完全改变了他原本机械的生活,警察开始追击他,他驾车逃跑,在上演的生死时速中,仿佛他就变成了劫犯,这便是自我身份的置换,在回到现实之后,他其实是电视世界的影子,所以种种的刺激,都是一种幻想。所以最后唯一可以真正返回现实的办法,就是连接那根断了的电缆:在连接之前,他将那些只存在于电视里的元素都吸收进了:无论是巨象还是螃蟹,无论是大鲨鱼还是蟒蛇,它们从来不是真实的存在,而回到线缆里,它们都只是某一个信号,某一种幻觉。
一个梦,是会醒来的,接口完好,现实回归,而回来的那个现实世界,在电视世界的侵袭之后还会一如以前吗?当鱼回到墙上,当猫走进家里,主人却扔掉了那张纸片——或者只是平面世界的自己,扔掉纸片就是否定自己,当新的一天来临,我们告别了电视世界的奇幻和虚构,我们也必定要在现实里开始寻找不被扁平化的自己,这或者是一场如梦的刺激经历带来的真正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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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 我坦然接受一种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