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如“影”相随_『读·者』＠图书馆

2017-09-25 只不过是如“影”相随

为什么要用一种昭示来证明自己？为什么在未完成最后两篇影评的时候迫不及待推出专题？“九个月观影210部，83万字影评。”210部和83万字组成的数字并非是一种神话的全部，在句号之后是关于每一个人的山水和泥沼：“如影相随的日子可遇不可求”——接下去是冒号，从2011年的中国禁片，到2017年的奥斯卡电影，似乎都在这冒号铺开的世界里编织另一个数字王国，几百部的电影，是标注在时间上的段落，而那些段落对于谁可能都没有意义，它只在个人层面上构成了关于电影是“史记”。

这是发布在朋友圈的微信，在封闭了半年多之后，微信朋友圈被重新开启通道，而这个动作只是为了这一条“如影相随”的告示而准备，当开启变成一种有目的性的举动，背后其实抹除了个人意义，而成为一种需要推广自己的做法。在不多的点赞中，这一条有些宣言式的自我标榜似乎也慢慢失去了观影的最初意义，“如是我闻，如是我观，如是我行，如是我言。”最后一句话似乎又在解构这样一种“示众”的做法，尤其在并不适合自己口味的“奥斯卡之夜”观影体验中。

从2011年的中国禁片，到2013年的世界经典电影，从2014年的华语电影，到2015年的纪录片，从2016年的欧洲三大电影节最高奖获奖电影，再到2017年的奥斯卡电影，其实几乎最后登场的“奥斯卡”本身就代表着某种边缘性，每年的奥斯卡颁奖礼基本上不会去关注，那些获奖的影片也没有观影的必然性，而当它们成为我观影的一个系列的时候，我承认只是我作为一种知识的积累，它们是一些数字，它们是一种记录，它们是一个故事，仅此而已，或许并不是偏见，但至少它构成真正的风景还有些远。

或者，在奥斯卡的命名中，已经具备了这样的随意性，“啊！他看上去真像我的叔叔奥斯卡！”一个图书馆管理员对它进行了命名；无意中叫了声丈夫海蒙·奥斯卡·奈尔逊的名字“奥斯卡”，一个名叫贝蒂·戴维斯演员对它进行了命名；“奥斯卡，要香烟么？”一个笑话最后变成了欲望的象征，奥斯卡就像是拿不到的香烟……当随意性的命名变成了必然性的典礼，是不是一种戏谑？而其实，奥斯卡的评选要求从来没有过随意性，“意识形态机遇”似乎成为奥斯卡历史中内化的标准，正如《好莱坞》一书中所说，道德层面的审查、政治审查、经济审查和自我审查构成了好莱坞电影的评判体系，而在这个体系里，国家主义、英雄主义、大团结，都成为一种共识，“这一共识与美国的主流思想趋同。”

所以，为什么1967年获奖的是《炎热的夜晚》，而不是《雌雄大盗》，1976年获奖的是《洛奇》，而不是《出租车司机》，1979年获奖的是《克莱默夫妇》，而不是《现代启示录》，1998年获奖的是《莎翁情史》，而不是《美丽人生》，甚至为什么《阿甘正传》会击败《低俗小说》，《青山翠谷》会击败《公民凯恩》——奥斯卡的选择永远是安全的、主流的、非争议性的电影，而那些具有颠覆意义的电影总是在被随意命名的“奥斯卡”之外。

所以210部奥斯卡相关电影，除了在获奖名单上的89部最佳影片和69部最佳外语片之外，还把88部高分电影列入到观影计划中，而这88部高分电影还不包括《公民凯恩》、《低俗小说》、《现代启示录》、《出租车司机》等在“经典电影”中已经观影的电影。88部“自选”电影，数量甚至和89部获奖电影相当，而在这份名单中，《焦土之城》中战争的残酷性和对伦理的解构书写着一个扭曲的等式，《天使爱美丽》在时间的迷宫里构筑了“异想世界之外的良辰美景”，《朦胧的欲望》在示众的世界里成为情欲之外的混乱——它们是开放的，它们是多元的，它们是另类的，它们用自己的书写方式在破坏着那个主流的、安全的、国家主义、乐观结局的“奥斯卡”大家庭。

所以在计划之外，在必读之外，210部奥斯卡电影而成为2017年观影档案之后，所谓的推荐必定和自己体验有关：在20部推荐的电影中，有六部是非奥斯卡获奖电影，而在十四部获奖电影里，最佳外语片占了一半，达到了七部，《无主之地》、《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索尔之子》、《对一个不容怀疑的公民的调查》、《谜一样的双眼》、《绝美之城》、《战争与和平》以一种另类风格成为2017年观影中独特的风景，这里没有怀旧，没有传统，没有内化的国家主义，没有逻辑之外的人性，只有在光影世界里的奇妙想象：“旅程十分有益，其余一切只是失望和厌倦，我们的旅行完全出自想象，这就是它的力量所在，生和死，人和牲畜，城市和事物，都出自想象。”

这里《绝美之城》里的一句话，当我们需要一种旅程开启心灵之路的时候，那些陈列在道路两旁的工具无非成了“人体装置”，它们是“在个体生命的奔走中变成了滞留在历史深处的一个段落，一个标题和一个开头”，而真正的文本需要在一路中找寻，需要用共鸣的诗意和想象的力量来开启。所以在已经被完整地关上大门的“奥斯卡”之旅中，那些必达的站点只是浏览，只是经过，只是记录，只是如“影”相随，所以在观影所组成的数字王国里，那开启的微信朋友圈又会以关闭的方式让那些红点消失。

今天的第二条微信是：“所有的努力只为一次将要到来的颓败。”2017年的观影从此将成为一部称为“奥斯卡之夜”的档案，关闭，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