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9-25 《更大的图画》:死亡是唯一的归途

是理查德打电话给尼克的:“她走了。”走了就是死去,就是离开,当房间里只剩下一床白色的床单,那个兄弟口中很温暖、很美的母亲,已经变成了一个逝去的记忆。理查德打电话给尼克,尼克看到了最后的死亡,兄弟俩原先相异的世界,现在共同面对一种现实,共同接受一种命运:“感觉我们最终也会走上这条路。”那时是哀婉的,是悲伤的,但是旁观的死亡最后却并非总是伴随着不安,当两个人露出笑容,说了一声“我们走吧”,似乎死亡已经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而在坦然面对死亡之前,生活并不是呈现出这种“我们走吧”的一体性,尼克和理查德,是两个兄弟,但他们的生活分叉着,尼克似乎没有工作,他在家照料生病的母亲;而理查德事业有成,顺风顺水,他只是偶尔回来看望母亲。他们是兄弟,现实将他们隔开,而一切的起因似乎在于母亲,“真希望爸爸的爱可以拴住她的心。”这是兄弟俩不多的对话,希望父亲拴住母亲的心,这其实传递着另一个信息:他们的父亲已经逝世。这是三个人面对一种死亡的态度,无论是丧夫的母亲还是失去了父亲的兄弟,在面对这第一种死亡的时候,是遗憾,但似乎更多是不安。

在家照顾母亲的尼克,更可以看成是面对死亡的现实主义者,他每天和锅碗瓢盆联系在一起,细碎而无奈,而这种生活带给他的也是负面的情绪,一方面他对理查德有些怨言,当尼克在厨房里为母亲准备餐点的时候,窗外闪过一道光线,在镜头之外似乎是理查德开着车子回来看望母亲,光和影构成了兄弟不一样的现实,而母亲对他们的态度也截然不同:当门打开的时候,母亲问的一句话是:“是理查德吗?”而其实进来的是尼克,“不,妈妈,我是尼克。”

: 黛西·雅可布
编剧: 黛西·雅可布 / Jennifer Majka
主演: Anne Cunningham / Christopher Nightingale / Alisdair Simpson
类型: 剧情 / 动画 / 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 英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2014-11-09(夏威夷电影节)
片长: 7分30秒
又名: 更大的图像

母亲优先考虑的是理查德,首先提到的是理查德,这似乎说明理查德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超过尼克,所以尼克在一个否定的“不”之后强调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反抗。尼克的否定甚至演变成了一种愤怒,当他为和母亲一起聊天的朋友倒水时,说话不太礼貌,于是母亲说了几句,尼克反唇相讥:“对儿子从来不正眼相看,那才是没有礼貌。”从无奈到愤怒,这是情感的爆发,这是“更大的图画”——他的身体在膨胀,在变大,仿佛一股力量要击破这个不平等的世界。

不平等之存在,又反射到理查德身上,与尼克的现实主义不同,理查德更可以看成是一种理想主义,“以前我满脑子都是性,现在却是死亡。”与正面呈现尼克的世界不同,理查德似乎一直处在隐秘的线索中,他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经历了什么?以前的性意味着什么,现在的死亡又代表什么意思?性和死亡似乎都在理查德那里变成了形而上学的东西,是思考的主题,而当面对一个生病的母亲,他其实用这种形而上学在逃避着什么。

《更大的图像》电影海报

但是不管是现实主义还是理想主义,不管是被疼爱还是被嫌弃,其实这只不过是内心的一种不平等,当尼克倒出的那杯水在“更大的图像”中成为一片汪洋的时候,当尼克用吸尘器打扫房间用愤怒将所有一切包括母亲吸走的时候,母亲却说了一句:“这又不是比赛。”不是谁好谁坏的比赛,不是谁付出多谁付出少的争斗,不是谁被喜欢谁被讨厌的较量,一个生病的母亲,一个死去的父亲,以及一种家,一种亲情,为什么要分彼此?为什么要有比较级的“更大”?

更大的图像,更大的愤怒,更大的情绪,更大的不公平,其实最后都变成了唯一——唯一的失去和死亡。当母亲的病情恶化,她已经无法自理,尼克帮她护理,在侧身清理的时候,他对母亲说:“我爱你,我愿为你做任何事。”说这句话的时候,因为尼克也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唯一:我也会变老。变老是现实主义的尼克走向唯一的心路历程,而对于理查德来说,当那个医院里的电话打给尼克,他说的是:“她走了。”这是理想主义或者在形而上学意义上的解读,而不管哪种定义,死亡从最先的父亲,到现在的母亲,一起回归到了自身:再没有更大的图像,更大的愤怒,更大的情绪,更大的不公平。

The Bigger Picture,其实也是“更广的视野”,是“全局考虑”,就像母亲曾经说过的那样:“你们要做到不偏不倚。”而不偏不倚的唯一情感表达就是:“我爱你。”所以死亡作为一种终点和归宿,在“我爱你”去除了“更大的图像”的表达中,母亲一定是没有遗憾的,而对于“我们走吧”的兄弟来说,这种对死亡的透彻理解也将让自己在走向唯一归途时,不再有爱与不爱的怨言,不再有或多或少的计较,也不再有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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