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19《拯救拉夫》:寻找合理性的宿命论者
片尾的字幕揭示了短片的主题:“任何动物都不能因为美丽而受苦或死去,和国际人道协会一起禁止全球范围内的化妆品动物实验。”主旨是明确的,那就是以人道的方式禁止动物实验,让人类和动物和平相处,从而最终实现“拯救拉夫”这个终极命题。
斯邦瑟·舒瑟无疑制作了一部政治正确的短片,撇处人道主义的主题,在这个拟人化的寓言故事里,人类处在怎样的位置上?拉夫又代表着怎样一个群体?“拯救拉夫”之前的化妆品实验又为何会发生?从人道主义出发的“禁止”在多大可能上可以成为现实?拉夫,是一只兔子,无疑它活着必须面临两种处境,面对自己和面对人类,实际上,关于拉夫命运的可能性就是在自我世界和人类世界中出现了分野。拉夫坐在沙发上还戴着领带,拉夫在卫生间刷牙,拉夫坐在餐桌上进餐,这就是拉夫的生活,它之所以拥有这一切,就是因为它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所以作为一个有工作的兔子,它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感谢”人类,因为人类提供了工作,因为人类满足了它最基本的生存条件。
在这个意义上,拉夫是心满意足的,而这正是它给与自己的生存一种合理性的解释,“没有你们和那些允许动物实验的国家,我将失去工作……”甚至拉夫还言传身教,让人类从自己的经历中拍摄纪录片,让这种合理性具有更多的认同感,当它的同伴央求它对摄像机前的人类说自己想要逃离这里,拉夫却心平气和地说:“你可以把这段剪掉……”纪录片里不应该有这样的镜头,同样拉夫的生活中也不会有同伴的想法。拉夫成为纪录片拍摄的合作者,在这个意义上,它也是人类的合作者,成为化妆品的实验者便是最大的合作项目,也是它对人类感谢的一种行动。
导演: 斯邦瑟·舒瑟 |
但是,这种合作却在另一个意义上是一种戕害。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拉夫就自我介绍说:“我的右眼失明了,耳朵除了铃声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无疑是实验带来的伤害;“我们家人都是实验品,它们都死了,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命运。”实验造成了家人的死亡,拉夫当然也看到了自己可能死亡的命运;同伴哀求它,“是不是可以让我离开?我不想死去。”这是对死亡可能性的某种逃离。家人的死亡已经发生,自己正遭受痛苦,而痛苦和死亡就是它口中所说的“工作”:一只带着蓝色手套的手将她绑在了实验器械上,拉夫说了一句:“我要去工作了。”然后一剂针管朝着它健康的左眼扎去——实验完毕,拉夫没有死,但是左眼已经和右眼一样,受伤流血,当然在这一次实验之后,它已经双目失明了。
拉夫为什么不像同伴那样希望逃离?为什么不怕和家人一样死去?它承受痛苦只是为了工作,而在它看来,身为一只兔子,这就是自己的命运。“我们是为了人类,他们比我们这些动物更高级,他们去过太空……我不是太空兔,我只是个试验品……”拉夫把人类看成是一种高级的存在,而自己当然是卑微者,高级的人类可以去太空,卑微的自己只需要活下去的工作,等级制没有办法更改,丛林法则没有办法被颠覆,这就是命运。而拉夫之所以给这样的命运寻找合理性,就在于它认为死亡并不一定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和同伴对于死亡的恐惧相比,拉夫显得很平静,即使眼睛失明,即使耳朵失聪,只要不死就依然还有工作,就依然可以活下去。
受到伤害可以继续工作,死亡是一种概率,工作才是必然,这样的合理性让拉夫不想逃离,也没有对死亡产生恐惧。但是拉夫无疑陷入了悖论,把人类看成是高级的存在,所以它赋予了人类对动物做实验的权力,人类的权力总是在卑微者身上实施,而拉夫自己就是卑微者,尽管死亡的发生并不是必然,但是当自己甘于为人类服务,自己甘于成为试实验品,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死亡,而正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道路上,拉夫对命运的合理性解释根本无法避免悲剧的发生,所以在必然性意义上,这就是无法改变的宿命——卑微者在本质上就是宿命论者。
《拯救拉夫》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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