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9-11《奥雷莉亚·史坦尼(墨尔本)》:河流在述说
一条河是法国的塞纳河,静静地流淌,一个人在遥远的墨尔本,述说着爱,它们是处在不同空间的点,是不同时间的存在,而时空的隔阂在玛格丽特·杜拉斯的电影表达中,既是一种声画分离的实践,也是声画对位的表达:它建立的关系就像信件,就像河流,最后被连接起来。
“我一直在给你写信,你看,总是这样,或者仅此而已……”女声是画外音,它构成了一种声音系统,而画面是塞纳河,它呈现的是视觉系统,在听见和看见中,它们仿佛隔着很远的距离:“你在哪里?怎么联系你?我们怎样才能接近呢?”声音叙事里是“我”和“你”,以及组合成的“我们”:我是个体,你是个体,隔着并不见的距离,甚至还不认识,只是信件上那个永远的“你”,在共同构筑的“我们”中,似乎就是一种困难:“我”在一个夏天的午后,“我”在一间房间里,“我”和一只猫在一起;而“你”也许就在那里,在可能的地方,“他们说你还活着,在接近法国的一座岛上……”也许早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他们说你在赤道上,你死去的地方……”生与死都是可能,“你”就是一个意象,一个符号。
导演: 玛格丽特·杜拉斯 |
但是在“我”向“你”构建的坐标上,“你”慢慢具象化,“你”也在慢慢接近“我”:我看到了你的眼睛,夜在你的身上蔓延,你的遭遇是一段历史——在慢慢靠近中,“你”也终于变成了一个关于苦难的存在:集中营,焚尸场,西伯利亚,囚禁,受伤,流血,当然包括死亡。于是,在靠近中,“你”也成为了那一段历史的在场者,而对你的述说也变成了某种连接,“是谁在呼唤,是谁在穿越时空?”一封信,很多信,成千上万的信,在空间的你和我被连接起来,在时间的过去和现在被连接起来,苦难和死亡,灾难和流亡,它是黑暗中的黑暗,却需要一种叫爱的光穿过。
你不再是一个人,不再是具体的一个人,而我,也不是一个人,你和我构成的我们是那场战争的经历者,是那段历史的见证者,当然也是那种灾难的受害者。而实际上,当玛格丽特·杜拉斯将地点定在“墨尔本”,故意制造的空间隔阂,其实映射的正是被隔开的命运,而用信件连接在一起,用爱化解黑暗,则是将命运维系在一起:“我叫奥雷莉亚·史坦尼,我住在墨尔本,我的父母是老师,我十八岁,我写作……”住在墨尔本的女孩,是十八岁的年纪,父母健在,而“十八岁”在玛格丽特的不同电影代表的是青春,是开始,是生命,以十八岁的“我”为出发点,更是为了从死亡中看到生命的意义,从苦难中发掘生存的希望。
如果说声音系统念出的那一封封包含着爱意的信是这个自足系统所构建的意义,那么,画面的视觉系统在看似分离中却完成了对位的表达。在玛格丽特·杜拉斯的镜头里,塞纳河缓缓流淌,它是平静的,就像当下的和平;流水声和船桨击打发出的碰撞声,是画内的声音;但是在镜头里,经过河上的桥,它是一段阴影,它甚至变成了黑暗,这似乎和声音对历史的叙事形成了呼应;从河水的蓝到天空的蓝,声音正好形成了一种解读:“从河面看到天空,和你的眼睛一样蓝……”还有桥上面行驶的车,行走和站立的人,它们构成了此时此刻的巴黎;更重要的是,河流在流淌中构建了一种意象,它是连接,它是穿越,它更是述说者:“你曾经说过,河流的单调发出的是甜美的声音,它在呼唤着你,呼唤着你在它身边,并且将它带走……”历史正在远去,历史仿佛又没有远去,而历史就是一条河,从过去到现在,从塞纳河到墨尔本,生与死没有分开,爱与恨没有断裂,就像你和我的“我们”:“我们需要走得更近,直到最后……”
《》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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