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30《时代之心》:谁敲响了死亡之钟
豆瓣上标注的导演除了奥逊·威尔斯之外,还有威廉·万斯,但是点进威廉·万斯的主页,显示的是他出生于1935年,也就是说,1934年和当时19岁的威尔斯拍摄这部8分钟的短片时,他还没有出生——没出生是零之下的复数,这是不是一种无?无是不是一种死亡?无疑这是一个乌龙,拍摄这部电影的威廉·万斯是威尔斯的高中时期的好友,他们共同执导了这部习作,当时的威廉·万斯应该和威尔斯差不多的年纪。
乌龙的标注让人感觉到和电影相似的诡异:从滚动的球开始,然后是摆动的钟,然后是倾斜的十字架,在黑与白、正片与负片的混杂中,电影营造了浓浓的诡异之风。随后是一只手的出现,当人的手进入画面,似乎意味着某种生命的到来,但是正因为生命不断趋向于死亡,所以它在从生到死的过程中更显诡异:手摇动了铃,女人的上半身在摇摆,当镜头拉远,下半身出来,原来女人是骑在钟上,而那口钟正在摇摆着;钟连接着绳子,绳子被下面的一个女人拉着,女人的脸上涂着黑色的油彩,她使劲地拉着绳子——这是一个运动的过程:下面的女人拉着绳子,绳子牵引着钟,钟的摆动又让骑在上面的女人摇摆。而这个运动的过程仿佛就变成了死亡的召唤:楼上出现了一个修士,他从楼上沿着楼梯下来,之后楼上的门被打开,穿着袍子的牧师下来;或者还有最后的神父下来……
下来何为?似乎在开启死亡之门:之后的镜头对着楼顶之上的男人,男人带着邪恶的笑,戴着高帽,拿着拐杖,之后他用拐杖对着骑钟的女人做出扼脖子的动作,诡异的微笑后面就是对死亡的表达;之后现出的是女人有些狰狞甚至恐怖的脸,特写中传递的也是死亡带来的恐惧;之后是在杂乱的声音中出现的行刑图像,男人被吊死,甚至还有警察;最后出现的是拿着蜡烛的男人,他走进黑暗的屋子,然后打开琴盖,开始弹奏,但是弹奏中似乎错弹了乐曲,短暂停留之后再次弹奏,这是镜头里钢琴盖子里面躺着刚才骑钟的女人,她像躺在了棺材里,此时的男人抽出一叠卡片,卡片的形状像是墓碑的样子,上面写着“Sleeping”, “At Rest”, “In Peace”, “With the Lord”, 最后一张是 “The End”,而随着这张卡片被打开,电影也在“The End”中走向了终结。
导演: 威廉·万斯 / 奥逊·威尔斯 |
强烈的黑白对比,晃眼的镜头,电影似乎在超现实层面中叙说着死亡,它在被敲响的钟里降临,它在行刑的时候发生,它在神父的注视中开始,它更是在骑钟女人最后的死亡中结束,手、面孔、钟、神父、钢琴,棺材,行刑,这些元素构成了死亡的意象,当“The End”到来,既是生命终止的标志,也是电影结束的提醒。很明显,在这个充满死亡的故事里,威廉·万斯和威尔斯并不是要讲述死亡有关的故事,他们只是直接呈现死亡:这是死亡元素的堆砌,这是死亡主题的表达,这是死亡过程的演绎。而死亡正是威尔斯所钟情的存在,他晚年就曾说过,“我对死亡到来感到喜悦,因我觉得是死亡令生命如此美丽和耀眼。没有它,世界会变得荒诞。我从方方面面对它发生兴趣。即使它将降临到我身上也没有减退。”
一部死亡的寓言,被冠以“时代之心”,似乎也是威尔斯在注解着这个时代。影片之外的背景是:1934年的威尔斯在剧团夏季演出结束后发起了一个戏剧节,他和高中好友万斯从校长那里得到了一台摄影机,于是在威尔斯家的一间旧农舍中拍摄了这部短片,演员除了威尔斯和万斯之外,还有威尔斯的女友维吉尼亚·尼克尔森,还有Paul Edgerton,四个人一起拍摄了这部电影,威尔斯自己扮演那个站在屋顶做出死亡动作、弹奏钢琴的男人,而女友维吉尼亚·尼克尔森则扮演骑钟和最后躺着的女人,他们在这年的十一月结婚。威尔斯用电影镜头“敲响”了钟,也完成了死亡的影像化表达,这无疑是开启了属于威尔斯的“时代”,但是这个时代与其说是死亡的主题,不如说是新生的开始。
在“The End”的卡片出现之后,是很短的“花絮”,屋顶上站在摄影机旁的是一个男人,他应该是万斯;镜头前的威尔斯正在大口抽着烟;之后的镜头则是乔治·梅里爱《月球旅行记》的画面,然后是一双不断放大的眼睛,这无疑是布努埃尔《一条安达鲁狗》的镜头,尤其是之后刀片切过画面,依然让人不寒而栗:当威尔斯对乔治·梅里爱和路易斯·布努埃尔表达致敬,这无疑是一个电影的时代;当《月球旅行记》和《一条安达鲁狗》成为花絮,这无疑是超现实主义的时代;月球的眼睛里是人类发射的炮弹,女人的眼睛被切割,这无疑是一个如何看见的时代:关于电影,关于超现实主义,关于看见,19岁的威尔斯无疑要从这里打开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钟声响起,是死亡也是新生,它所打开的就是关于生与死的电影新时代。
《时代之心》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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