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4-30《金龟车大闹旧金山》：复古的“智能主义”
金龟车就是“甲壳虫”，这个车身上标注着“53”号的神奇金龟车在现实中的原型就是德国大众1936年生产的紧凑型轿车，当1938年进入美国市场时，当时的《纽约时报》报道称：“成千上万闪着金光的甲虫挤满了德国的高速公路。”由此有了“甲壳虫”这一名称，直到1967年德国大众官方才将其正式命名为Beetle。这是现实中的一次诗意命名，而在电影界，甲壳虫被搬上银幕后被称为“金龟车”，而且它还有“赫比”的名字，并在拟人化中变成了有感情、会思考的智能汽车。
罗伯特·斯蒂文森导演的这部电影并不是“赫比”故事的开创之作，早在1969年迪士尼就推出了《疯狂金车》，这部电影一共5集，单集60分钟，电影塑造了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神奇53号金龟车，从此赫比就成为了美国电视电影的明星，跻身与迪士尼经典形象行列。在斯蒂文森之后，文森特·麦克伊维提在1977年和1980年分别执导了电影《金龟车大闹蒙特卡罗》和《金龟车大闹南美洲》，让赫比走出美国，在南美洲和欧洲飞驰，在和坏人的斗争中演绎了更多的精彩故事；1982年，导演比尔·贝克比和Charles S. Dubin推出了《万能金龟车》，只不过电影里的赫比成为一个自私的角色，它为自己着想，让吉姆陷入了棘手问题。之后，赫比热并没有完全冷淡下去，2005年安吉拉·罗宾森执导了《疯狂金车》，翻拍的就是迪士尼1969年的第一部金龟车电影，这不翻拍片也被影迷称为一个半小时的甲壳虫宣传片。
2005年安吉拉的电影虽然更多是宣传，但是时隔近40年再现“赫比”的风采，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怀旧，而在现实里，甲壳虫也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燃油版的甲壳虫于2019年7月宣布停产，当燃油版停产，更多人期望甲壳虫能够新生，两个月之后，大众果然发布了e-Beetle，这款复古的甲壳虫也是对初代甲壳虫的致敬，但是这只是一种怀旧，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实现量产，而到了20年代，对于甲壳虫是否电动化虽然还是一个未知，但是关于甲壳虫的故事依旧是车迷和影迷津津乐道的话题。现实中如此，在电影世界里，金龟车似乎也有一个如何新生的问题，但是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这些电影里，赫比的故事似乎提供了关于现代和复古的一种有趣解读。
| 导演: 罗伯特·斯蒂文森 |
在罗伯特·斯蒂文森的故事里，赫比显示了它超强的自我控制能力，这辆不起眼的白色小车在旧金山的街道上已经属于边缘存在了，但是它有着辉煌的过去，“赫比曾经是著名的跑车。”斯坦梅茨的孙女尼科尔骄傲地说，赫比参加过各种类型的公路赛、越野赛以及“胆小者挑战赛”，每次比赛它都展现了高超的技术，穿越森林，跨越河谷，甚至飞跃大桥，一切的障碍在它面前都能轻易突破，所向披靡的赫比也由此书写了属于自己的金龟车历史。这一切似乎已属于过去，它现在只是成为了斯坦梅茨老太太购物、外出的代步车，每天也只是默默守在门口。但是，当旧金山的地产大鳄阿隆佐·A·豪克为了建造购物中心，要将斯坦梅茨的“消防屋”拆掉，面对霸权拆迁，赫比就化身为汽车守护者，和豪克为代表的资本、权力系统展开了斗争，上演了“金龟车大闹旧金山”的精彩对决：它完全能够听懂主人的意愿，它凭借超强的智慧和行动能力，让豪克的拆迁计划和行动破绽百出，甚至最后豪克拆掉了自己的房子，被赫比带着甲壳虫家族的众多成员追逐豪克，他还被警察认为是精神错乱而押上了车。
罗伯特·斯蒂文森让一辆金龟车大闹旧金山，维护的是以斯坦梅茨为代表的“拆迁户”的利益，加上她的孙女尼科尔以及爱上尼科尔的威特菲尔德——威特菲尔德是豪克的外甥，本来是叔叔项目实施的律师，他上门是让斯坦梅茨搬走，最后在和祖孙接触中改变了站队，认为叔叔是自私、贪婪的人，从而和他们一起与豪克代表的豪强斗争。当然这其中主要的立功者是赫比，而赫比之所以能起到关键作用，就在于赫比不是一般的汽车，而是具有超高自我驾控能力的甲壳虫，也就是说，斯蒂文森和其他的导演把金龟车设定为一款智能汽车，这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来说，这一大胆设想对于汽车界来说绝对是一个预言，而现在预言正在变成现实。但是另一方面又出现了矛盾，赫比具有智慧，是智能车的先驱，那么它所代表的应该是汽车界的未来，但是在电影中它又是一辆旧车，是被淘汰的象征，豪克驾驶的豪华车才是汽车流行的代表。
现代的智能主义却处在淘汰的边缘，这像是一个悖论，斯蒂文森其实在这个悖论里重建了一种现代性：并不是智能化越高代表着未来的方向，豪克代表的世界的确主宰着世界发展的方向，但是那是权力、资本的象征，他只要按下按钮，那些高楼大厦顷刻变成废墟，130层的购物中心将拔地而起；他可以指挥交通警察、拆迁公司、消防队，手中拥有着超越商业世界的权力。这就是一个商业帝国疯狂扩张的象征，但是在扩张中，世界被异化了，甚至自己也活在被自己摧毁的世界中，所以赫比的出现不是智能主义的象征，反而是一种怀旧、复古的符号，但是这个符号的意义不是回到过去，而是重新建立人与人之间、人与世界之间的情感联系。赫比拥有智能，这种智能的体现就是一种情感，这种情感不仅体现在对主人的助力，更在于对善恶能够自己作出判断，所以它能够将豪克代表的权力系统弄得团团转。
再扩大，赫比代表的复古主义体现的就是“有灵论”，斯坦梅茨在威特菲尔德劝她搬离的时候，就告诉他自己的侄子是研究东方哲学的，而这一种哲学的体现就是：“万物都有内在生命。”那些物不是纯粹的物，不是静止的物，更不是没有感情的物，而是都有内在的生命，这生命是这幢“消防屋”里沉淀的往事，是壁炉装置的音乐，是墙上丈夫画像中的微笑，更是赫比的喜怒哀乐，当然还有斯坦梅茨遇见的贾德森，这个40年在农场里兢兢业业的农场主，在斯坦梅茨那里发现了永恒的美，这种美就是一见钟情式的爱，而尼科尔和威特菲尔德也在整个过程中感受到了爱——最后归结为一种爱，才是真正从单纯的智能回到复古时代的宝贵财富，而赫比听到允许它参加婚礼时完成了刹车，这是人类对贪欲的一次刹车，对金钱异化的一次刹车，对追逐利益的一次刹车，是不是也是在2025年回望1975年的电影，完成了对丧失了自我的智能时代到来的一次刹车？
《金龟车大闹旧金山》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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