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4-16 《垃圾勇士》:孤胆英雄的美国梦

他自诩能将冲向悬崖的野牛带离危险的境地,他自信用自足的拯救方式“让地球高兴地唱歌”,他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探索着人类生活的乌托邦模式,甚至他把自己当成英雄诺亚预见了人类未来可能发生的灾难,但是在投身沙漠进行创造性自救的成功背后,却遭遇了人为的阻力,那一个关于体制和权力的游戏让他看见了人类的虚妄和渺小,而在这场被变异为政治的博弈中,他依然无法像宗教的救赎者一样成为人类的救世主,那大地之舟的新型社区里,只活着一个属于自己的美国梦,长长的梦想影子里只有孤独和无奈,只有自娱和叹息。

10年自学建筑学并取得建筑执照,35年生活在自己设计制造的大地之舟里,对于独立而倔强的麦克来说,新墨西哥州的那片曾用于原子弹爆炸试验的沙漠成为他实现梦想的实验之地。这是一种对现实的逃离,而对于有着“激进式可持续生存方式”的麦克来说,这种逃离不是单向的逃避,而是另一种意义的救赎。在他看来,人类或许已经是那些冲向悬崖的野牛,原油的过度开采,水资源的极度浪费,以及全球变暖,人口剧增,都在考验着人类的生存能力,不仅是考验,在他看来,地球已经随着人类的征服不堪重负,而在这生态危机里,人类其实就已经走向了死亡的边缘。或许在麦克看来,这种危机已经演变成了人类的自杀,他认为在未来的某一天,地球将不再适合人类生存,而在这种自尽式死亡之前,必须有人成为一个领导者,带领人们找到自给自足的生存模式,而麦克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这样的角色,“我需要影响整个牛群,让它们拐弯,不至于跌入死亡的悬崖。”

: Oliver Hodge
主演: Michael Reynolds
类型: 纪录片
制片国家/地区: 英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2007-07-02
片长: UK: 86 分钟

影响牛群,在另一个意义上,麦克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宗教意义上的那个诺亚,“诺亚是英雄,他在沙漠里造船,被别人骂成是疯子,但是他是伟大的,因为他遇见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有了预见,宁可背负一种骂名,也需要用勇气来化解这样的误解。所以自诩为人类英雄的麦克实践着一种全新的环保理念。他在新墨西哥州的大片荒漠中建造打上自己环保烙印的“大地之舟”,这些房子零零落落分散在新墨西哥州,他用废弃的汽车轮胎,用塑料瓶和易拉罐,砌起了一道道墙。用锤子将泥土砸进轮胎,然后变成墙,这样就可以储存热量;用塑料瓶子和易拉罐镶嵌在墙体上,可以最大可能让阳光照进屋子。蜂巢样的房子,贝克类的房子,将太阳能、风能和废物利用于一身,房子可以吸收太阳能,可以自己采集雨水,可以依靠自然取暖,而且房子周边种上各种植物,养殖鸡鸭等家禽,这里没有供热系统,没有供电系统,没有供水系统,却在返璞归真、自给自足的世界里成为一艘现实版的“诺亚方舟”。

是的,“让地球松了口气”的这些建筑正是实现了麦克的乌托邦构想。远离大城市,亲近大自然,人类以技术为代表的现代文明在这里中断,在这个取名叫“大地之舟”的陶斯社群,麦克拥有了一种和自然和谐相处的自然。达米尔、菲儿、泰德、诺艾加入他的社区,他们一起建房一起生活,在大地之上他们弹着吉他唱着歌,仿佛是远离人类的特殊群体,“你每天早上起来意识到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可以自由干自己想干的事。”这是梦想,这是实现了的梦想,35年,那些墙还那么牢固,35年,那些理念越来越深入人心,35年,那些人类新的寓言已经变成了现实。

《垃圾勇士》海报

但是对于麦克来说,这似乎是一个不愿醒来的梦想,在这里建造在这里奔波,在这里拥有自由,甚至在这里和妻子结婚,而那些志趣相投者和他一起努力,让他真的感觉自己就是拯救众人的诺亚,就是环保世界的勇士。而这个沉浸着的梦想看起来更像是非主流的乌托邦,尽管那种智慧和勇气,那种自由和创造迥异于同时代那些充斥着大麻和虚无情绪的嬉皮士群落,但是这种自足的解救方式还是有着浓重的行为主义色彩,披着长发的麦克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自信满满的艺术家,那些大地之舟也像极了他手中的那些艺术品,他是孤独的,甚至是孤立的,他希望能够影响那些奔向悬崖的牛群,但除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对于人类的影响是有限的,虽然这只是一种环保理念的实践,但是35年来,在这片实验性土地上,也只有少数的人成为他的拥趸,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对于地球来说,人类的群体太过于庞杂,小小的实验无法撼动人类的不良习惯和理念。甚至在他扩大了社群建造面积之后,他的大地之舟也卖给了客户,让他们体验这样的环保建筑,感受被改变的生活。

在某种意义上,麦克还无法彻底逃脱人类固有的生存规则,隐性的交易和商业化也使得这样的乌托邦带上了人类驾驭自然的影子,而且,麦克在社群里奔波,靠的是一辆汽车,这种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必将对环境造成影响,虽然在片尾的时候,字幕上分明写着:“制造这部影片所产生的碳,被英国C Level公司的热带雨林重建计划所抵消;影片中80%的卡车使用燃料都是再生食用油”,但是这种不彻底性让麦克的计划,以及整部纪录片都成为一种和环保有关的行为艺术。而这种环保理念的更大范围影响了之后发生在印尼的地震海啸灾区,麦克和他的建设团队远赴小安达曼岛,在那里帮助幸存者建造新的“大地之舟”,一样的材料,一样的设计,一样的实验,成为灾后重建的一个新样板,这是麦克式救赎的一个更普遍意义的实践,甚至是在人类付出惨重代价之后的行动,但至少比只在新墨西哥州的陶斯社区来说,是一次真正的进步。

但是对于麦克来说,这种实践意义并非是带领野牛离开悬崖的自主动作,甚至是一种无奈的突围和证明,因为在陶斯社群建设35年之后,麦克在遇到了最大的阻力,那就是体制壁垒。1990年麦克和建设者们建成了更大范围的“大世界聚居点”,但是因为设计和建造上并不适合那些客户遂遭到投诉,接着被滥建房屋被起诉,政府界定这些建筑是违规甚至是非法建筑,只有在完成水电气、道路等基础设施建设之后,才能允许继续建造。麦克的建筑许可被撤销,房屋被宣布停止建设,甚至配有枪械的执法人员还强行封掉了这些房子。员工被解散,工地被封锁,闪烁着拯救地球的自由主义环保社群,从乌托邦梦想变成了恶梦,“自尊没了,生计没了,我还能干什么?”对于麦克来说,失去的不光是环保建筑,不光是大地之舟,还有自己的英雄梦。

而天生喜欢冒险,喜欢不拘一格的麦克在逻辑被改变之后,在政府的非法指令下,开始向着更深层次的体制发起挑战。“我们必须改变法律,让这些事重新被重视。”在习惯了自由主义的生活之后,麦克第一次发现需要改变的不仅仅是人们和自然的关系,不仅仅是人类的消费方式,而是更顽固化的体制阻力。他直接对准了州政府,而和州政府作对也第一次让麦克进入了体制内部,“侵入”是麦克给自己行动下的定义,“我必须成为体制的一部分,变成木马,侵入系统,然后将系统变成我们的系统。”麦克成了病毒,成了摧毁体制的另一种“邪恶英雄”,实际上,这样的“侵入”依然显示出了麦克性格中固有的乌托邦特性。他撰写了“关于容许防震建筑更容易测试”的议案,他买来了西装和医院接触表达自己的看法,服装、语言、议案,都是政府体制的一部分,“和体系作对就必须加入体系”,麦克以一种仪式化的方式开始侵入系统,而这种侵入更像是一个笑话,一种讽刺。

这是体制的规则,这是“他们的游戏”,麦克的游说没有任何效果,最后以6:3的投票比例被否定。法案搁浅,对于麦克来说,并非是行动的一次失败,而是让他看到了体制的弊端,看到了权力的滥用,“他们为了反对而反对”,他们把法案说成是自相矛盾的论述,他们纠缠于“独立”、“平常人”等单一词汇。尽管在体制内的那个美女积极为麦克游说,积极为他拉票,积极修改法案,甚至告诉他千万不要提全球变暖这个布什政府最忌讳的词语,但是这属于政府异类的帮助并没有使得麦克获得“侵入”的成功,人为的阻力使得麦克的法案再次闯关失败,在这场政治博弈中,麦克看到的是那些握着大权的“政治恐龙”,是在那里死气沉沉睡觉的议员,是关门故意拖延投票的无耻。

这的确是一个游戏,麦克在巨大的体制面前,只是一个单打独斗的孤胆英雄,“我的美国梦丢进了马桶。”这是行为艺术的覆灭,这是乌托邦的失败,这是自由主义的颠覆,但是即使这单个的梦想在体制的游戏中宣告失败,对于人类危机来说,却并没有停止脚步。2005年8月,凯特丽娜飓风袭击了美国,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这个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天灾仿佛是另一场地震,“上帝动一根手指就把世界上最有钱最先进的国家压扁。”在大自然的灾难面前,人类的力量是渺小的,“大自然完全可以消灭人类。”这是麦克的观点,而见证了飓风的肆虐的麦克似乎又一次看见了自己坚持的梦想,暴风雨似乎不再是暴风雨,而像是世界末日,而在这悬崖边上,似乎麦克在外有无法成为那个带领牛群离开死亡的领路者,也不再是被痛骂成傻瓜还在沙漠里造船的英雄诺亚,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尽管他和队员们为飓风受害者建造“大地之舟”,尽管他后来又得到了自己的建筑执照,但是在这个美国梦被冲进马桶的现实里,他也只能在自己的乌托邦里自给自足,“智慧就是能在众多危险中找出最不伤人的一个。”马基雅维利的这句话似乎成为麦克的座右铭,成为生活的智慧指南,要改变人类的生活习性,改变人类的生存方式,一个人要成为救世主,仅有勇气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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