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5-09 不惑而红楼

说计划,不如说是刻意的选择,人说过四十才能读懂《红楼》,便在人生第四个整数纪年开始正襟危坐阅读,又将其安排在和生日有关的五月,不管是纪年有关,还是生辰之缘,本不该弄得如此张扬,当把QQ签名改成“红楼梦,大人能读吗?”,其实张扬无非变成了一种矫情。

一部小说,一部古典名著,一部流传三百年的畅销书,而已。捧在手上是厚厚的两本,中华书局2009年6月版本,为“四大名著·名家点评”系列之一种,版本是乾隆甲戌(1754年)脂砚斋评本即甲戌本、乾隆己卯(1759年)冬月脂砚斋评本即己卯本、乾隆庚辰(1760年)秋月脂砚斋评本即庚辰本整理而成,后四十回是王希廉评本用程甲本,所以前八十回配有脂砚斋主要评语,后四十回则是王希廉评语以双清仙馆本《新评绣像红楼梦全传》回末评,每回的页边则是清代人物仕女画家改琦《红楼梦人物画谱》中的金陵十二钗图画,再加上提前预思回目动静的回前总评、点醒的眉批、点破文中之“眼”和“微旨”的夹批和侧批,一部《红楼》则完全成为杂糅的解读本。

鲁迅说:“一部红楼梦,道学家看到了淫,经学家看到了易,才子佳人看到了缠绵,革命家看到了排满,流言家看到了宫闱秘事。”于我而言,看和“看到”完全是两种状态,两种心情,两种阅读方式。看其实是感官,或者是一种听说。三百年来《红楼梦》从手抄本到木刻活字本,再到石印本,在版本和刻写、出版方式上历经变化,而从纸质到电影、电视剧,则是另一种流行。红楼梦在不同时代,在不同的流行世界了发生了久远而广泛的影响。但是对于这种流行,我似乎一直不曾参与其中,1987版的《红楼梦》是电视的经典,但是迄今在多次重播中依然没有完整看完,对于我来说,红楼电视也只是一出和自己无关的热闹风景,并非是排斥,也不是抵触,只是并不到可以进入“看到”的状态,那些嬉笑怒骂,那些悲欢离合在片段的耳闻中竟成了哭哭啼啼。

于书,似乎也在“看到”之外,九品书库的第一套《红楼梦》是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本,参阅脂评抄本或程伟元刊活字本,护花主人、大某山民、太平闲人三家评点。也是厚厚的上下两册,整整20年来,却只是搁放在书橱的最高一层、最隐秘的角落,竖排、繁体,对于阅读来说,是一种文字本身上的障碍,而渐渐,这种障碍竟也成了某种不翻阅的借口,似乎只要看见,只要进入,便会破坏其中的矜持,便会解构里面的完整。所以它自始至终是一个不被解读的整体,是一种敬而远之的存在,是一个不被看见的神话,没了道学家和经学家,没有才子佳人和革命家,当然更没有了流言家,甚至也没有“你不曾抬头而读”的阅读者——“我当然得把‘抬头’之际的紧要时刻尽数系统化。换句话说,考问我自身的阅读,便是力图掌握一切阅读的总形式,进一步讲,便是:唤起一种阅读理论。”

系统化的阅读和阅读理论,在不被看见的时间中终会成为一种隐秘的符号,所以,在与《红楼》一次次避开绕行过程中,那些故事已经凝结为时间深处的另一种传奇,透着某些神秘的光,所以在一种侨情大于刻意的阅读时间里,四十或五月,都已经成为那个严密包裹的外壳,即使真正想“看到”,也在“去流行”的自我世界里变成一个仪式。是的,“又何必拘拘于朝代年纪哉”的故事是在解构历史,却也无法逃脱时间,甚至那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女娲炼石头也是“高十二丈,见方二十四”。十二是月,二十四是节气,而炼成的“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三六五当然是一年的天数,而这剩下一块无用之石也才是时间之外的“蠢物”,才是抵抗时间消融时间的一个巨大符号。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所以关于时间的永恒性只有在这“无材补天,幻形入世”的剩下一块石头中才能打开真正的窗口,不管是过去三百年的流行文本,还是过去二十年的购买文本,不管是正襟危坐的四十岁,还是刻意挑选的红五月,在不断凸显的时间符号中,那个“看到”的世界也只有在抬头、在取下、在打开中才能成为一个整体,成为阅读的“总形式”,四十不惑,有时候是看见,有时候却始终看不到,看不见的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的悲情,看得见的或许也是盛放在大观园里十三四岁、十五六岁的青春。

仿佛是“空幻之境”的虚拟,仿佛是“梦回红楼”的穿越,在四十不惑的我打开这805页的《红楼梦》的时候,隔着墙壁,正是垂髫的小五正在阅读青少年版的《红楼梦》。

PS:题图为孙温《红楼梦》绘本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2100]

随机而读

支持Ctrl+Enter提交
暂无留言,快抢沙发!
查看日历分享网页QQ客服手机扫描随机推荐九品书库
[复制本页网址]
我在线上,非诚勿扰

分享:

支付宝

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