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9-30 《人行道》:25个词组的悲情夜晚

 “夜晚,那双眼睛,玻璃,鲜红的,烟气,那双唇,她的触碰,呼吸。”缓慢而有节制,从人行道开始,到人行道结束,所有的词语在一个被“人行道”闭合的空间里说出。这是一个夜晚,这是两个人的世界,这是被玻璃隔离的城市,这是慢慢有烟雾升起的场所,这是听得到呼吸的地方——这是一种浪漫的叙事。

那双眼睛,那双唇,带来的情感的释放,她的触碰,我们的呼吸,带来的是一种浪漫的抒发。当这个故事以这些词语为连缀而展开的时候,被城市包围,被玻璃包围,被呼吸包围,被夜晚包围,一定是一个最幸福的世界,不被打扰,不被侵袭。但是,这些词语并不是最后的陈述,“等一下,回去。”当后面的“人行道”被念出之后,是一个转折,“等一下”让时间在这个夜晚戛然而止,甚至是“回去”。回到哪里?何处才是起点?

还是从人行道开始,也是止于人行道,但是这已经不是一个封闭空间了,被打开的世界里闯进了另外的词组,夜晚之后是“房间”,那双眼睛之后是“她的声音”,还有“那双手”,还有“那道光”。它们闯了进来,每一个词组都是闯入者,从此,这不再是两个人的世界,不再是浪漫的场所,不再是幸福的开始。是的,夜晚的房间是地点的再明确,眼睛之后的声音是细节的再强调,玻璃之后的那道光是动态的再继续,触摸之后的那双手是行为的再交代。为什么需要这样细化、强化?为什么人行道的封闭世界会又闯入者?

: Taylor Engel
编剧: Christopher Connors / Blake Engel / 
Taylor Engel

主演: Clive Coe / 克雷顿·尼姆罗 / 
Kerry Norton

类型: 剧情 / 爱情 / 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2015-02-23
片长: 4分钟

这依然不是最后的终结,也依然不是封闭的空间。“不要,等一下,回去。”还是等一下,还是回去,而且是一种强烈的否定。新的词组再次成为新的闯入者,房间后面是“房门”,那双眼睛之后是“她的面孔”,玻璃之后是“扳机声”,烟气之后是“可怕的烟气”,呼吸之后是“她的尖叫”,以及那双手之后是“那阵风”。词组闯入了进来,而随着词组的闯入,那扇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不再封闭的房间里,已经不再是两个人的夜晚,已经不再是浪漫的双唇和眼睛,已经不再是幸福和欲望的呼吸——他和她之外,是另一个他。

而且还有一把握在手里的枪。词语闯进来了,他闯进来了,枪闯进来了,风闯进来了。这是秩序破坏的开始,但这依然不是最后的结局,“不,回去。”短促的词,干净的词,否定的词,再一次回到从“人行道”开始的世界。还是新的词组,是“他的妻子”,是“枪”,是“我们的争斗”,是“扰人的烟气”,是“那流出的鲜血”,是“她的拳头”、“他的痛苦”、我的后悔,以及“那强劲的风”。不仅仅是烟气变得扰人,鲜红变成鲜血,而且词组找到了它们的物主,拳头是她的,痛苦是他的,后悔是我的,以及争斗是我们的。

《人行道》电影海报

三个人拥有了三种存在的方式,拳头、痛苦和后悔,而这种存在方式根本不是主动找到的,而是被接受的,它指向的是一种冲突:我们的争斗。是的,那个男人从房门进来,那个男人拿着一把枪,那个男人正视着他们。当两个人的封闭状态被终结,“我们”三个人其实遇到了一个更致命的词组:“他的妻子”,男人是女人的妻子,女人又和另一个叫做我的男人在一起,微妙的关系,被词组带进了一个无法收拾的境地,三个人如何在这个夜晚,这个房间面对闯入进来的这些词组?

这还不是最后的终结,“不,回去!”的声音依然传来,不再封闭的房间里闯入了更多的词组:“我的兄弟”,“我的亲兄弟”,“我们的挣扎”,“那永恒的回响”,“破碎的玻璃”,“无声的沉默”,“我的心跳”,“捶打,捶打”,“她的痛苦”,“我的悔恨”,“我的错”,“我的跌落”……词语是锋利的,词语是有罪的,词语是不可阻挡的,在被词语占据的房间里,他拿起了枪,他们发生了争斗,他流出了鲜血,她发出了尖叫,我最终跌落。其实在这个“回去”的场景中,还是从人行道开始,最终又回到了人行道的终点——他在争斗中被拿在我手上的抢打中,我在悔恨中在她的眼前从破碎的玻璃中坠落,当我的身体以自由落体的方式跌在人行道上的时候,这个被词组闯进来的夜晚让我有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人行道是各行其道的人行道,从人行道开始,其实就是从各自的生活开始,而在人行道上结束,也是回归到各自的轨道上,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是人行道本身也变成了一个词组,和那些闯进来的词组一样,它们是是锋利的,是致命的,是毁灭性的。而正是这从开始到结束都被注解了的世界里,夜晚是唯一的,房间是唯一的,人行道是唯一的,连死亡也是唯一的。但是为什么要不断地“回去”?要不断地用否定的方式打破唯一?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因为他是我的亲兄弟——而妻子和兄弟也是唯一的,在唯一被修改的书写中,唯一可以让自己悔恨和感觉到错误的便是不断地回去,不断地重复,不断地改变。

每一次循环,都闯进了新的词组,它们打破了封闭,解构了浪漫,制造了死亡,他在枪声和烟气中死去,我在跌落和悔恨中死去,一种悲情的故事因为这些锋利的词组才变换了节奏,才使故事变成了最后的唯一:夜晚,房间,房门,我的兄弟,我的亲兄弟,他的妻子,他的枪,我们的挣扎,我们的争斗,那道光,那永恒的回响,破碎的玻璃,鲜血,可怕的烟气,无声的沉默,我的心跳,她的尖叫,她的拳头,捶打,我的心跳,她的痛苦,我的悔恨,我的错,我的跌落,风。这是最后的25个词组,这是全部的故事,这是永远的唯一。

25个词组不组成一句完整的话,25个词组在分隔的现场编织了故事,25个词组消灭了封闭而循环的故事,当风最后吹来的时候,是下坠的风,是跌落的人,是死亡的风,即使再说“停下”,再说“回去”,再说“不”,也不能让风停止。短促的词语,解构了一切的关系,却也制造了悲情的夜晚,“我总是在想是什么区分开微电影和长片电影,对我来说短片更具有挑战性,因为短片的时长对叙事和拍摄所带来是更多的限制,而我希望用最短的时间将故事用最有力的方式讲出来,这也正是短片电影的精华所在。”当导演Taylor Engel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在镜头一次次讲述循环故事的过程中,最后的25个短词组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她和我之外的另一个人,是他打开了那扇门,是他拿起了枪,是他打碎了玻璃,是他把我从窗户里推了出去——只有人行道是最后的结局,再无循环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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