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9-30 《蚁蛉》:改变自我是一个伪命题
窥视的后面永远是一双眼睛,打开的世界永远是一个循环:点击,播放,从0分0秒到2分58秒,我就坐在电脑前面,眼前是“Doodlebug”呈现的黑白屏幕,然后那一双眼睛分明在警惕什么,在找寻什么。电影里的眼睛,电影外的眼睛,都在窥视一种正在发生的故事;而当2分58秒终结的时候,我再次将进度条拉向0分0秒,然后再次点击播放,再次看见黑白屏幕,再次看见那一双眼睛,电影里的循环,电影外的循环,都在重复一种存在的场景。
我是不是就是那双眼睛,是不是就是那个人,是不是就在循环中?可是,正在发生和已经存在,都是时间的一种刻度,如果它被还原,则是早上,则是起始的2分56秒,如果我关掉了屏幕关掉了电脑,甚至站立起来,那么所有的故事都结束了——只有时间,才可以终止窥视的动作,才可以终止重复的循环,可是时间被有意遗忘了,到底该怎么办?
那个男人就是要把时间废除掉,钟表里是被标注的时间,黑色的指针指向8,更长的黑色指针指向9;白色的指针指向2,而另一个指针却不断地向前,像是秒针的运动。如此,便构成了两种时间体系,一种时间是走动的,以秒针带动分针,以分针带动时针,黑和白组成了一个正常的时间;但是四根指针,除了标注走动的时间之外,必定有一根指针是固定的,它指向的是另一个时间:定时的时间。如果走动的时间表明着“现在”的时间,那么定时的时间则表明“未来”的时间。
| 导演: 克里斯托弗·诺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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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人,孤独的夜晚,属于一个人的夜晚在消灭了他人闯入进来的可能,取消了被预知的时间之后,他需要的是审视自己,是改变自己。于是他扑向了地板上爬动的东西,从桌子底下,从墙壁缝隙里,找准目标然后用手上的鞋子重拍下去——揭开那块布,底下活动的却是缩小的自己。男人一定是知道自己在逃跑,当自己成为目标,才可以在独自面对自己的时候改变自己。本来的自己,缩小的自己,组成了一种映射关系,也组成了主客体的关系,底下的那个人是自己,却也不是自己,是自己的缩影,也是自己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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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蛉》电影海报 |
狠狠地拍下去,对于男人来说,是把自己推向了被消灭的境地,这是改变自己最彻底的方式,蚁蛉,是昆虫一种,也是一个渺小的自己,在如昆虫般的生存境地里,只有杀死这一个自我,才会诞生另一个自我。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男人是在一种不被打扰不被影响的环境里,开始更新自己。但是当缩小的自己成为目标的时候,那个本来的自己并非是唯一的控制者,男人的背后出现了自己那张放大的脸,然后一面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一种巨大的力量侵袭而来——他成为背后另一个自己的目标。
拍死如蚁蛉般缩小的自己,又成为更巨大的自己改良的目标,虽然不是在同一时间发生,却具有了同样的命运,也就是说,男人当初取消了未来的时间而只保留现在的时间,其实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因为未来的时间终究会变成现在的时间,而未来的自己也一定会成为现在的自己,也就是在时间的无限中,自我的毁灭和诞生也在无限之中,甚至毁灭为了诞生,而诞生就是毁灭。循环往复,永无止境,而一切只不过是一个重影,嵌套的结局只不过自己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它像一个虚幻的梦,让人得到暂时的满足,而当未来降临的时候,当自我新生的时候,只不过是回到了现在,回到了现实。
宿命般的存在,每一个人只不过在寻找自己的影子,然后把影子当成敌人,期望在消灭影子的时候改变自我,而人只不过如蚁蛉一样,他无法改变时间也无法改变自我。而阴冷的黑白镜头、诡异的音乐、焦虑不安的气氛、独角戏、嵌套式剧情,无非是自设的虚构场景,似乎也只有在这样一种迷局里才能让人混淆存在和虚幻,才能在无限循环的世界里取消自我的意义。其实,所谓的改变只需要保持现在时,保持一扇打开的门,在现实和交流的世界里突围——当我在第二遍2分58秒播放结束的时候,终于果断关掉了电影,然后回过头来,终于没有在窗户外看见一双窥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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