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20 《极度空间》:眼镜遮蔽下的空洞战斗
看起来是普通的墨镜,但是当带上它的时候,看见的世界是一句句的口号,是一个个的骷髅,当一个丰富、多元的人类世界呈现为一种单一的景观,是不是表象之下被控制的现实本质,可是这个将人类陷入恐慌眼镜如何揭露秘密,如何解除危机?这似乎只是一个方法论上的问题,当纳达在54台楼顶上举枪摧毁了那个发射台的时候,凭一己之力似乎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人类的灾难,可是这种仅是方法论上的运用,真的就让人类从极度空间返回正常秩序的开始?一个被眼镜遮蔽的现实是不是只是人类自我的幻觉?
而其实,戴上眼镜的不是身为失业者甚至流浪汉的纳达,也不是牵挂着底特律的妻子和儿子而不肯参与的弗兰克,也不是那些秘密集会试图反抗外星人侵入的战斗者,真正戴着那一幅墨镜的其实就是导演约翰·卡朋特,他看见了现实,他设计了剧情,他指挥了战斗,就像最后如人类英雄的纳达,用一个人的勇敢,用一支枪的武器,甚至用一发子弹的射击,就把地球人被毁灭的危机化解了——在《极度空间》上映前,他就大力抨击里根的“法西斯独裁”:““原教旨主义权力大为提升,政府对人民使用一种类似精神控制的手段。”
所以当电影展示人类危机的时候,只不过用科幻的外衣包裹了约翰·卡朋特的愤怒,就像那副眼镜,只有当人们戴上它的时候,世界才变得诡异,变得恐慌,变成了一个“潜意识催眠”的现实。可是那么多人是不会戴上这一副看起来时尚的眼镜,即使是和纳达一样生活在边缘的黑人弗兰克,也完全拒绝进入这个“眼镜世界”,“我有老婆和孩子,我不想被牵连。”拒绝的态度如此坚决,是因为他仅需要维持一种现状,那些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那些在工地上辛苦赚钱的人,那些在贫民帐篷里苟且的人,谁不是需要一个安稳的现状?
但是纳达为什么非要弗兰克戴上眼镜?他从垃圾车里费力寻找到了丢失的眼镜,他用拳头征服弗兰克——打与被打,鼻青脸肿,甚至两败俱伤,纳达也从来没有忘记要完成这个简单的任务,因为他认为自己发现的这个秘密,就需要有人知道,需要有人醒来,就像约翰·卡朋特,用一部电影,就是为了告诉大家“我们需要醒醒了”,因为世界已被那些人掌控,我们已经成了他们的食物他们的家畜——就在吉伯特组织的秘密聚会上,他也是用这样的口气来告诉那些参与者,那些战斗者,如果我们不能拯救自己,那么我们一定会成为牺牲品。
告诉别人的欲望如此迫切,纳达就变成了一个担负使命的人,这种使命感在某种程度上是超越了个人困境,而转向对人类命运的拯救。纳达生活在边缘,当银行倒闭,他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背上的那个大包是他生活的物质,也是他现实的写照,他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没有家人,他是一个流浪者,是一个失业者。到失业者申请中心,他依然找不到工作;在建筑工地上,却被告知必须自备工具,而且每周四发的薪水少得可怜;在贫民窟,可以领到一份食物,也有休息的地方,但是这个肮脏、混乱的地方,却总是会遭到政府的驱赶,那天晚上,随着隆隆的挖掘机的启动,随着成批警察部队的到来,甚至随着荷枪实弹式地镇压,最后这个能维系生存的地方也被夷为平地。
| 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