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20《床下的怪物》:世界如何被连接
床下真的有怪物吗?床下难道没有怪物吗?两种疑问指向两个方向:“真的有怪物”是一种质疑,质疑的背后是否定:床下根本没有怪物;“难道没有怪物”也是一种质疑,质疑的背后却是肯定,在否定的质疑和肯定的质疑中,“床下的怪物”变成了对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自己、另一种生活的探寻,重要的不是问题本身,而是探寻的过程。
Yssa Badiola将“床下的怪物”探寻过程分为三个阶段,这三个阶段对应于莎莎的三个时期。第一个阶段是莎莎的童年,在房间里她独自看着书,甚至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在耳闻不闻窗外事的阅读中,莎莎其实是在拒绝真正的童年。当他的哥哥里奥开门悄悄走进来,然后伸出一把大剪子,特殊的音效制造的是某种惊悚,但是莎莎却不慌不忙,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目光还是停留在书本的世界里,“你根本吓不到我,凭我的智商一眼就看穿了你的小把戏。”莎莎以自己的智商击退了里奥的游戏,里奥称作是“聪明”实际上是反讽,因为莎莎拒绝游戏意味着孤立,而这种孤立正是过度理性的写照,就像莎莎说的那样:“其实我以前也尝试一遍遍做同样的事情,期待不一样的结局,这大概就是疯子的意义。”里奥在门口高喊着:“无趣无趣好无趣,你这个人好无聊。”无趣而无聊,接下来里奥的那句话才真正戳中主题:“就因为这样,你才没有朋友。”
沉浸在书中的世界,目光从不外溢,也不会参与到游戏中,当然更是拒绝疯子的行为,这就是莎莎的童年生活,所以孤独在自己的房间,所以无聊于他人的游戏,所以没有朋友。如果这是一个理性世界的写照,接着莎莎开始进入床下的世界,则是从理性变成了“隐性”。里奥说床下有怪物,莎莎否定他的这个说法,他们的对话就是两种质疑,理性的莎莎显然采取了否定的态度,但是她在否定中却自己选择了退让,她让自己钻到床底下,为的是证明自己不怕床下的怪物,更大的意义则是击碎里奥构筑的想象。于是莎莎进入了床底下,于是房间的灯关闭了,于是她突然看见了和她一样睁着大眼睛的“怪物”。
这是一次对莎莎来说最重要的经历,床下果真有怪物,当电灯再次打开,当莎莎从床底下出来,她身后的确存在着一个怪物,三只眼睛,四条腿,身上毛茸茸——怪物是什么?怪物也是第一次发现莎莎的存在,甚至怪物也是在床底下发现了怪物,实际上,莎莎和怪物完成了各自的命名,怪物是莎莎床底下的怪物,莎莎是怪物床底下的怪物,莎莎介绍说自己叫莎莎,怪物让她给自己命名,他喜欢莎莎叫他“喷嚏”,莎莎说自己聪明,怪物也说自己聪明——莎莎和怪物于是完成了彼此的命名,也在两个世界里完成了“朋友”的构筑:他们通过床底下这个隐秘的世界,他们通过那面墙让了彼此存在,而这就是“连接”,墙和墙连接,床下和床下连接,朋友和朋友连接。
导演: Yssa Badiola |
但是怪物是隐形的,对于莎莎之外的别人来说是隐形的,莎莎也是隐形的,对于怪物的母亲来说是隐形的,隐形便是床下被连接的世界的样子。这是第二步,当莎莎和“喷嚏”一起走到下雪的外面,童年已经变成了少年,莎莎要去上课,她看见了正在堆雪人的男生,知道他是隔壁法语班的,怪物也成长了,他说自己在爱情中没有勇气,这句话也隐约说到了莎莎的心里,她面对那个堆雪人的男生或者也没有勇气。但是,他们毕竟从理性世界里走了出来,毕竟有了交朋友的渴望,毕竟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关键是如何将隐形的世界变成可见的世界。
镜头一转,莎莎和怪物显然又长大了,长大的代价就是“再也进不了床底”了,从床底下出来,就是从隐形世界出来,于是那个男生走进了莎莎的房间,于是他画出了莎莎口中的“喷嚏”外形,于是莎莎坐在他旁边问:“周六有空吗?”镜头再一转,莎莎已经结婚,孩子也已经出生,这是属于莎莎的第三个阶段:丈夫为孩子戴上了桂冠,莎莎要让他成为“彩云之王”,有爱人有家庭有孩子,当然这个世界完全被打开了,而床底下是“喷嚏”和他的孩子的合影,而和莎莎一样,“喷嚏”也收获了爱情和家庭,也拥有了孩子,他们最终在被连接的世界里一起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幸福的自己,快乐的自己,和大家在一起的自己。
从拒绝成为疯子的理性行为,到发现床底下的隐形世界,再到由感性编织的生活,或者“床底下的怪物”只是一种想象,但却是对自我封闭世界的突破,是对另一个自己的看见,是让世界连接的可能,三个阶段,三个时期,也许床下的怪物一直就在那里,也许床下本没有怪物,但只要我们学会了连接,世界便是开放的,便是丰富的,便是可以被命名的——也许不够励志,但足够温馨。
《床下的怪物》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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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五读”驱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