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11《我不想做男人》:和权利无关的真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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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她发出疑问:“为什么我不是一个男孩?”后来她有些后悔地说:“做男人真不容易。”最后她坚定地告诉自己:“我一点也不想做男人。”从疑问到后悔再到坚持,从试探到犹豫再到否定,想要做一个男人不是一个理想,不想做一个男人也不是一种努力,它只在某种试验意义上抵达了性别的可能状态中,而抽身回来,也不是对于性别的消除,一个吻,一种爱,是让一个女人重新找回了自己,真实的自己,性别意义上的自己。

这或者也是刘别谦对于性别误区的一种电影游戏:是什么强化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性别差异?当奥丝身为一个女人的时候,这种差异完全是社会树立的必然规则,夫人看见她和男人们一起打牌,质问她的是:“这难道是女孩子该做的事?”于是加以阻止;她的叔叔看到她喝酒,便开始阻止她,看到楼底下的男人们向她献殷勤,便赶走了他们;当新来的家庭教师科尔斯坦面对她,告诉她说话时要起立,要行礼,不要出门,该睡觉时就睡觉。夫人、叔叔和家庭教师,代表着一种社会规范,在这种社会规范里,女孩子就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肆无忌惮地打牌,而在否定这种种的行为之后,也树立了必然的规则:要有礼貌,要有教养,要像个女孩子那样。

标准在那里,规范在那里,但是这似乎只属于她,或者说,这一种被普遍认同的标准只是针对被社会规范控制的个体,而令人发笑的是,制定规则,或者在他人面前要求别人遵守规则的人却在另一种层面上破坏了这个规则:夫人在拿走了奥丝手上的烟之后,自己抽了起来,脸上反而是一种过瘾的微笑;叔叔拿走了奥丝喝酒的杯子之后,自己喝光了里面的酒,还拿出了更大的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津津有味喝了起来。而科尔斯坦作为一个家庭教师,在奥丝面前讲出一套套属于女孩子的行为规范,却在舞会上和女人们交杯喝酒,甚至当奥丝装扮成一个男孩子的时候,他也是肆无忌惮,两个人不仅喝酒到醉,而且坐在马车上回家时搂搂抱抱,甚至还亲上了嘴——在一种喝醉酒的状态中,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之间的亲密动作,是不是也触犯到了某种底线?是不是在酒醉时一切都可以被允许?

这实际上就是给奥丝造成了某种错觉,当她发出疑问:“为什么我不是一个男孩?”似乎就开始质疑这一种规范,在她看来,因为自己是女人,因为自己是孩子,所以一切都是被禁止的——社会规范控制的不是所有人,而是一部分人,正因为一部分人被约束,所以也就没有了自由。奥丝决定进行一次试验,试验的目的就在于打破这种约束,就在于试探成为他人是不是可以换来自由。所以她上街去裁缝店定制了男人的衣服,当她束起了头发,戴上了领结,穿上了黑礼服,戴上了礼帽,还装模作样配上了一副眼镜,她的确成了男人。这是奥丝作为女性男性化的开始,她颠覆的虽然是性别,但几乎是向社会规范发出了挑战:成为了男人,她可以随时上街,她可以光明正大抽烟,她可以出入舞厅,她可以喝酒狂欢。

导演: 恩斯特·刘别谦
编剧: 汉斯·克雷利 / 恩斯特·刘别谦
主演: 奥西·奥斯瓦尔达 / 费里·希克洛 / 玛格丽特·库普费尔 / 科特·戈茨
类型: 喜剧 / 爱情 / 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 德国
上映日期: 1918年
片长: 45 分钟

一个具有隐喻的场景是:当奥丝成为男人之前,她却在女性世界里得到了不一般的宠爱:在裁缝店里,她是一个女人的身份进去的,那时里面的男人们都用一种渴求的目光看着她,也许只有女人才享有这样的优待:他们为她量体裁衣,左手臂,右手臂,腰部,腿部,用量尺接近每一个部位,就像是讨好这个漂亮的女孩。但是奥丝因为女性而受到欢迎,恰恰是因为她想要成为男人。而在舞会现场,当奥丝成为了一个帅小伙,又被那里的女人所围绕,她们和她敬酒,于她跳舞。不管是裁缝店还是舞会,受到特殊照顾的她,其实都和性别本身有关,也就是说,这才是一个女人或一个男人正常的社交生活,才是性别带来的自由,而这恰恰说明了限制自己自由的不是因为自己是女人,而是一种人为的规则。

在舞会上,她见到了对她严苛教育的家庭教师科尔斯坦,“我要玩一下他。”奥丝心里这样说,于是她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接近他,甚至捣乱,让科尔斯坦失去了喝酒的女伴,于是奥丝主动和他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两个人倒也成了朋友。在酒醉之后,他们更是毫无顾忌,传错了外套,还上了同一辆马车,在车上两个人更是无所顾忌,搂抱在一起,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这里的一种醉酒状态就彻底解构了社会规则,完全进入到了自由状态——是不是只有在这样一种状态下,才可以无视社会规范?才可以随心所欲?酒醉是一种失去理智的状态,但是当这样一种自由表达并无约束时,刘别谦似乎开始了更为冒险的试验:不仅仅是酒醉,当他们清醒过来之后,还是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因为他们真的是找到了那种感觉,一种和性别无关的感觉。

《我不想做男人》电影海报

这种感觉被命名为“博爱”,正像他们在喝酒时所说的:“博爱万岁!”博爱就是消除男女之间的禁忌,消除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约束,在一种合法化过程中放飞自我。所以当因为错穿了礼服,奥丝被送到了科尔斯坦租住的公寓,科尔斯坦又被送到了奥丝的家里,一种错位也不是让他们重新找到自己在社会意义上的位置,当酒醒来之后,他们的确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份和性别,奥丝回到了自己家,却在门口遇见了科尔斯坦,于是两个人说要保守“两个人的秘密”——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在错位中,因为科尔斯坦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和自己亲吻过的男孩就是奥丝,而奥丝也告诉他自己是来看表妹的。于是两个人进门,奥丝先上楼说去交表妹,等科尔斯坦上楼之后,真相才彻底被揭开。

但是当科尔斯坦面对奥丝不是男孩而是自己的学生,面对曾经要求她遵守礼节的学生,科尔斯坦也没有感觉到后悔,因为不管奥丝是在舞会上的男孩,还是在这里的奥丝,他都因为一种“博爱”而解除了当初的禁令,而奥丝带着善意的挖苦之后,像舞会上的男孩一样又抱住了他,还给了他一个吻。误会消除了,不是回归到老师和学生的关系里,不是回归到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的规范里,而是在一个吻的世界里,在博爱中,让两个人都拥有了自由。奥丝最后发出的一句感叹是:“我一点也不想做男人。”既是对眼前这种博爱现实的认同,也是对自己曾经想要改变性别行为的一种否定,从这个意义上讲,规范也好,游戏也罢,其实都不是和性别有关,都不是和性别背后的权利有关,不是想要成为一个男孩,也不是不想成为一个男人,肯定和否定的假设都是因为缺失了自由,所以对于他或者她来说,真正需要的是找回一种本真的自我,自由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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