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26《狩猎》:秘密,让杀戮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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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了,在“一天之中扑杀小动物的最好时机”里,双管猎枪射出的子弹打中的不是从洞中逃出来的兔子,而是狩猎的猎人:当兔子现身,躲避在灌木丛后面的何塞打中了正在水塘处的帕克;路易斯驾驶者越野车撞向何塞,何塞用另一个子弹射中了路易斯,没有立即死去的路易斯进行了反击,他的最后一枪打中了何塞。帕克倒在了水塘边,路易斯死在了越野车旁,而何塞在灌木丛中也失去了知觉,四个人狩猎,最后只剩下年轻的奎克,目睹了这一切的他开始逃离,在慌不择路中,在气喘吁吁中,他终于从这个杀戮游戏中挣脱出来。

但是,卡洛斯·绍拉却在最后给了他一个定格的镜头:他像兔子一样寻找逃生的机会,在路易斯所说的“最好的狩猎是猎人而不非猎兔”的游戏中,成为幸存者,但是定格的镜头似乎让他永远留在了这个杀戮游戏的怪圈里?或者说作为年轻的一代,在历史不可知论的无知中,又成为宿命论的牺牲品?卡洛斯·绍拉最后的镜头意味深长,而这似乎在回应着电影开始后的第一个场景:雪貂关在笼子里,他们无法回到自然世界,没有自由时刻,铁链撞击的声音成为被囚禁者一生的相伴——囚禁式的定格,卡洛斯·绍拉给了西班牙未来一个比“狩猎”更悲观和残忍的结局。

“本片拍摄于西班牙托莱多省塞西纳猎兔保护区和埃斯基维亚斯小镇”,作为卡洛斯·绍拉早期的一部剧情片,黑白的影像世界似乎指向了对西班牙历史的解读。一辆军用吉普车载着四个人去往猎兔场,何塞、帕克和路易斯是三名经历了西班牙内战的老兵,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做起了生意,成为了生意上的伙伴。而奎克作为年轻的一代,是游离于“历史”之外的,卡洛斯·绍拉通过他的视角逐渐揭开了那段隐秘的历史,奎克闯入的方式,最终让他们对于战争的记忆演化成了“猎人”的杀戮游戏,这是一个从杀戮潜伏期到酝酿期再到爆发期的渐进过程,旁观者的奎克变成了目击者,而目击者最终也变成了历史的一部分。

四个人在同一辆车上,这是一种“同一性”的外在标志,但是他们所谈的话题总是隐而不露:起先他们谈到的是一个叫“阿图罗”的人,关于他的故事他们用了“悲剧”这个词,但是阿图罗的悲剧到底是怎样一回事,知情人帕克、路易斯和何塞都闭口不谈,这也成为奎克的一种疑惑,后来奎克在和路易斯去镇上买面包的时候,问起路易斯关于“阿图罗悲剧”,路易斯这才告诉他,阿图罗是他们生意上的朋友,后来自杀了,原因是贪污公款畏罪自杀,当奎克回到狩猎场的时候,何塞又说起阿图罗,说希望和他在一起,虽然那时提醒了他,但是没想到他会自杀。

死亡是让那段故事变成秘密的原因之一?在奎克作为局外人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路易斯还说起了何塞,说他迷上了玛丽贝尔,而安娜因此提出了分手,帕克则认为,玛丽贝尔并不适合何塞,而路易斯也总说起一个叫露西亚的女人,但是关于女人的故事,他们一样适可而止,这也同样吊足了奎克的胃口,而他遇到胡安的侄女卡门,并和卡门听音乐、跳舞,似乎都在用另一种方式揭开这个和女人有关的话题,而那副望远镜最后看见卡门在远处洗澡,更是以另一种方式偷窥了隐秘世界里的女人。而他们来到胡安的房子,看见里面的老人和老人身边关着的雪貂,奎克一样对胡安的生活感到陌生,为什么母亲在家里却不见胡安?后来在猎场看到了胡安,胡安瘸着腿给他们做狩猎的准备工作,他的经历似乎也是神秘的,按照何塞的说法,胡安是掉入了自己设好的陷阱而造成的腿瘸,但是胡安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对母亲冷漠,他们也是三缄其口。

导演: 卡洛斯·绍拉
编剧: 安赫利诺·丰斯
主演: Ismael Merlo / 阿尔弗雷多·马约 / 何塞·马里亚·普拉达
类型: 剧情 / 惊悚制片
国家/地区: 西班牙
语言: 西班牙语
上映日期: 1966-11-28
片长: 91 分钟
又名: The Hunt

奎克总是想进入他们的故事中,但是对于他来说,一种隔离感使他无法像他们一样在场,但是奎克有三样东西,是他们没有的:三个人都拿着双管猎枪,但是奎克手里却是一把德国造的鲁格尔枪,这是奎克的父亲留下来的枪,当他拿出这把枪的时候,路易斯显出羡慕的表情,“很多人为它而死。”父亲和死亡构成了鲁格尔枪的“历史”,而这种历史对于奎克是陌生的,却指向了杀戮的历史;还有一样东西是照相机,奎克总是拿着它拍下狩猎的照片,在上午完成猎杀之后,奎克更是用它拍摄了猎人们拿着猎物炫耀的合影——无疑,照相机变成了杀戮的见证者,和那把德国造的鲁格尔枪一样,形成了历史记录的文本;另一样东西则是望远镜,在午后天气越来越炎热的时候,奎克就是用它看见了正在洗澡的卡门,这是对隐秘的一次窥探,也是以偷窥的方式深入了历史。

隐秘的悲剧,隐秘的女人,隐秘的疾病,以及奎克带着的三样和历史相关的工具,这些都构成了杀戮游戏潜在的标志。而当他们来到猎场的时候,杀戮游戏便进入到了酝酿期,在连续射杀了从洞里出逃的兔子之后,最年长的何塞开始了内心活动:“胡安迎合我只是为了钱,但是他要的是活的兔子。”这里就形成了矛盾,胡安因为陷阱而弄瘸了腿,他的这个猎场需要的是活的兔子,因为活的兔子可以为何塞的狩猎带来乐趣,也就是说,胡安是有求于何塞的,他在打猎开始后就曾经求助于何塞,希望他能帮母亲购买药品,但是遭到了何塞的拒绝;何塞的拒绝是因为他自己更急需用钱,而他求助的人是帕克,他知道帕克娶了一个富婆,家里比较富裕,他的内心活动是:“如果能说服帕克该有多好,该死的太阳让我紧张,只有说服他,一切都会好起来。”于是他以面包不足为由,让奎克和路易斯去小镇上购买,而只剩下他和帕克的时候,他把帕克带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这是一个隐秘的山洞,爬进去,是一具骷髅,何塞说,这是很多年前就死去的一个人,一直保持着原状,帕克显然对于何塞此举大为惊讶,“我讨厌死者。”当何塞提出向他借50万的时候,帕克用这样讨厌的方式回绝了他,“别把友谊当成交易,这些年我们都变了,但是我不欠你。”

《狩猎》电影海报

这是帕克对何塞的拒绝,那一个在山洞里死去的人成为何塞的“死亡威胁”,其实在被拒绝之后,加剧了两个人的矛盾。但是帕克和何塞之间的矛盾,路易斯又起到了激化的作用,在去小镇的时候,路易斯就告诉了奎克两个人的矛盾,而且那个山洞里的死人并不是如何塞所说他只告诉了帕克,路易斯也知道这个秘密;而且他也向奎克说起了阿图罗悲剧,似乎这个悲剧和何塞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甚至何塞和玛丽贝尔的事,也是路易斯告诉帕克的——在何塞看来,路易斯无疑成为了告密者。所以从小镇返回猎场的时候,路易斯一再告诫奎克不要将在镇上的告诉他的事对何塞说,而他自己回来之后,不停喝酒,还带回来一个服装模特,说是要训练射击,之后在阳光炙烤的情况下,他又把有裸体美女的杂志撕开投进了奎克烧着的火堆里,“道德感,就是人们自我感觉良好;不道德感,就是人们感觉不好。”在路易斯将“美女”烧成灰烬的过程中,他内心充满的就是不道德感,以及不道德感萌生的偏执。

“这是一天中扑杀小动物的最好时机。”燃起的火被扑灭了,午后的阳光却更加灼热,此时胡安准备的雪貂被放进了兔子洞里,在兔子和雪貂在洞里搏杀之后,雪貂先从洞里逃了出来,不想何塞却开枪打死了它,这是一次误杀?搏杀的洞无疑是隐秘的象征,当兔子成为获胜者,当雪貂成为猎杀的对象,似乎隐秘被解开之后一切都向着相反的方向发生着,“小动物殉职了,我为母亲难过。”没接到钱的胡安说了这句话,一瘸一拐地带着卡门离开了,而这一次的犯规让三个人都压着无名之火,何塞的内心活动是:“我们都变了,帕克变成了另一个,难道是我老了吗?”帕克则在想:“是何塞利用了这一切。”而路易斯对何塞的气一直没有消,他甚至凑到帕克那里问他还要不要人,帕克告诉他下周来自己那里上班,这一切都被何塞听到了,何塞知道路易斯是故意这样的,就是为了“摆脱他”。

天气越来越热,心情越来越燥,而矛盾也越来越激化,三个猎人已经不再关注于猎物,就像何塞曾经说过的那样:“兔子有一定的自卫能力,敌人越能自卫,狩猎就越有趣,这是强者和弱者的角逐。”而路易斯的观点是:“最好的狩猎是猎人而非猎兔。”当三个人为地位、金钱而陷入三角游戏时,死亡的气息开始弥漫,那山洞里的骷髅是死亡的预言,雪貂的“殉职”是争斗的结果,而对于年轻的奎克,死亡变成了一种无法逃避的听说,收音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看到了血,我要窒息了,洞穴快坍塌了,我要杀死自己……”这是一个梦,但是听说的梦终于在燥热的世界里演变成了悲剧,三个人像猎杀兔子一样将子弹射向了彼此,他们倒下了,完成了这个攻击和自卫的杀戮游戏,没有强者,也没有弱者,只有死者。

但是奎克无疑成为隐秘的导火索,是他在听说了那个杀死自己的故事之后疯狂地开着越野车,是他拿着德国造的鲁格尔手枪,是他在横冲直撞中赶跑了兔子,“我好像来过这里”更是父亲投下的影子,他以另一种方式进入历史,参与杀戮,而当年轻的一代无可逃避杀戮,在定格中他不是历史的改写者,而是让残酷的悲剧永远在场,“这是世界末日,永恒之火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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