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24《暗号》:人是最灵活的装置
弱于叙事的巴斯特·基顿在这部和爱德华·克莱因合拍的电影中,似乎强化了电影的叙事意义:一个撩到落魄的年轻人被一列火车“扔”在了小镇上,居无定所的他开始寻找工作,在招聘成为枪击俱乐部成员之后,被杀手威胁的老板尼尔科罗素又将他招为私人保镖,而这个杀手正是射击俱乐部的老板,于是形成了一个关于杀手的悖论:要保护的人和要杀的就是同一个人。于是,在罗素精心布置的家庭密道里,基顿勇斗歹徒,最后将他们绳之以法,而自己也最终抱得美人归,和罗素的女儿走到了一起,开启了小镇新的生活。
这样的叙事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个叙事最为吸引人的无疑就是要保护的人和要杀的人是同一个人,它成为杀手的悖论,意味着无法达到两全其美,但是基顿作为一个穷困潦倒的青年,他最后做出的选择还是一种善,那就是识破了杀手的阴谋,维护了罗素的利益,最后和罗素的女儿走到了一起。如果要将杀手的悖论延展开来,也基本上成为了基顿式喜剧在人物设置上的一个套路,这是一种困境,正是因为困境的存在,所以有了更多的可能性,也正因为有可能性存在,所以故事的推进有了必要的悬念。但是电影的叙事也尽在于此,和基顿的其他电影一样,故事还是显得弱化,很多情节的推进靠的不是逻辑,不是情感,而是动作,可以说,基顿完全是靠身体的动作来推动故事的走向。
导演: 爱德华·克莱因 / 巴斯特·基顿 |
在这部电影中,乌龙、夸张、噱头等依然是基顿喜剧化的重要元素,火车到站开走之后基顿就抵达了,这是一种活生生的“扔”;买了一张报纸,打开打开再打开,竟然像巨大的布一样,直接可以盖在身上了;看到报纸上的招聘广告,顺手从警察的口袋里拿走了枪,然后用一根香蕉代替;在练习枪法时,对着酒瓶子射击,枪法不好,不过朝天射击竟然打下一只大鸟;在射击俱乐部,醉鬼练习射击的时候竟然打掉了基顿叼着的香烟,而基顿也用榔头敲打雪茄,雪茄坚挺得就像是钉子;在罗素家里,水管竟可以折叠,当它再次回复时便成了击打人的武器……
但在这部电影中,基顿所创造的传奇并非是这些小动作的设计,而是将电影完全变成了一种装置艺术。装置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在练习射击的时候,基顿将门外吃骨头的小狗抱来,然后将骨头固定在高处,绳子的一端拴着狗,另一端则拉到房间里,当枪击的时候,骨头掉下来,狗便扑向骨头,狗牵动绳子,绳子拉动门铃,于是铃声就响了,而铃声就是作为射中目标的标记,所以当老板以射中铃响为招聘考核的条件,基顿运用这个装置成功找到了工作。第二个装置则成为了影史的经典,在罗素的家里,门上有密道,地板密道,楼上密道,密道无处不在,所以当杀手闯进来,基顿在密道中游刃有余,而杀手们则处处碰壁。对于密道的精心设计是基顿天才般的想象,穿墙越瓦,破窗入门,基顿时而出现时而藏身,杀手们被围困其中无法脱身,最后自然成了瓮中之鳖。但是,基顿并非仅仅是将装置作为推进电影的一种手段,而是将装置变成了电影本身:面对镜头和观众的第四面墙被拆除,整个装置以剖面图的方式呈现出来,从这间房到那间房,从楼下到楼上,四个房间的密道完全显露在观众面前,当所有的追与躲纳入到剖面图中得以展现的时候,不再有镜头的转换,不再有画面的切换,它们构成了一种完整的一,而这个一正在发生。
关键在于,基顿设计的装置不是一种艺术,而是装置本身,不是让装置静止,而是赋予装置功能,更为惊艳的是,当它成为电影故事的一部分,人也成为了装置,或者说,正是基顿灵魂的动作,在装置中穿行,才使得装置被激活,而装置的激活就是让装置具有了功能意义——实际上小狗咬骨头、击铃也是一套装置,基顿就是在人的不断运动中让装置完成了电影叙事。但是,也因为基顿电影注重装置的功能,让装置变成了机关,所以也弱化了故事人物的作用,一切都变成了被设计好的游戏,电影就是人的游戏,当游戏成为主体,人也便成为了其中的一个零件,也就取消了人物身上的情感——这是不是动作化、游戏化带来的物化?
《暗号》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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