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10问津·鹊桥仙

上半天和下半天，被一场习惯性午觉截然分开：上半天是一个周末的日常片段：在小区外的早餐店里吃了早点，只是一碗炒米面，店主说今天是这里营业的最后一天，小店要搬迁了，也就是说这也是我在这里吃的最后一段早餐；阅读完了阿米特·乔杜里的小说《悠长假日》，它的最后一段是：“可惜的是，它一定发觉几个男孩在看它，因为它停下来，不再吃奇怪的食物，飞走了——实际上不是飞走了，而是消失在有形的世界里。当他们看它时，发现它有点羞涩，还遮掩着自己的眼睛。”一只噪鹃的消失，是“悠长假日”结束的标志……

搬迁和消失，是上半天留下的日常词汇，它和每一个周末其实并没有区别，但是这两个词汇却也意味着新的开始，而一场短暂的午休结束，下半天所开启的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出行。距离上一次武汉之行已经八个月了，冬天变成了夏天；距离上一次乘坐飞机已经三年零八个月了，那时的疫情早已结束。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很多事情却始终没有变化，而有些事情看起来有了变化实际上本质不变，在变与不变之间，在经历与未经历之间，以及在出行和出行之间，总是会打开关于时间的不同命名。而此行选择有些“沉默”的天津，也并非是向往已久之地，只是一个闪念，一种灵动，想要去往可以填补空白之地，想要看见从未遇见的风景，这就是一种开始的命名——而实际上此行多少还是为了适应小五看球的需要，周末浙江客场将对阵津门虎，这是小五的第四次远征，也是距离最远的一次，而他的远征计划除了天津之外，还有北京，浙江队将在下周五客场挑战北京国安，津京之行连成一线，也是小五远征线路最长的一次。

三人出行，似乎也告别太久了，上一次以家庭名义出行是2019年的上海之行，巧合的是，那次也是为了小五看中超比赛，只是那时还没有成为浙江球迷的他，看的是上海海港队的比赛。五年过去了，小五从初中毕业生变成了大二学生，也从对足球感兴趣的泛看观众变成了一支球队的绝对拥趸，人和事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被改变的——就像乘坐地铁，从16号线转到3号线，再转到19号线，线路的辗转并非是困难，当抵达机场，发现已经三年多没来的机场因为地铁接驳的改造，完全变了模样，改变有时悄无声息，有时却大动干戈，也只有旧居于室的人，感受不到这种改变，而当迈出第一步，这种改变才会扑面而来，就像《悠长假日》的最后一句：“当他们看它时，发现它有点羞涩，还遮掩着自己的眼睛。”

眼睛打开，世界也需要被打开，而改变了的一切更需要在打开中适应：从计划到现实，最大的变动依然是航班，昨天晚上就发来信息，“由于天气原因”，原计划于16:30起飞的CA1771航班将于17:35起飞，但是不管是出发地的杭州还是抵达地的天津，似乎并没有特殊的天气现象；终于起飞，发现邻座的女士竟然拿出了一本书，然后用笔在上面认真地划着记号，在这个碎片化的手机时代，谁还会沉浸于书本的阅读时代？好奇瞥过一眼，是一本四明智广著的《一生吉祥的三十八个秘诀》，据说是南传佛教的经典，广泛流传于上座部佛法兴盛的东南亚一带，是对于《吉祥经》而作的讲解，而《吉祥经》就是每逢重要节日或活动信众所念诵的经典……

原来今天也是一个重要节日，七夕节。在航班提供的晚餐里，就有一个小巧的七巧月饼，牛郎织女在节日相会，在月饼相会，在这个航班里相会。七夕，从乞巧节变成了情人节，各种商业促销趁此时节纷纷登场，这是一个热闹甚至喧闹的节日，但是在距离地面万米的高空，没有了喧闹，只有小巧的月饼，只有用笔批注的《一生吉祥的三十八个秘诀》，只有不开手机的安静，甚至，在这个“远离”人间的天上，在云彩和夕阳组成的窗外景致中，世界仿佛正在上演着鹊桥相会的浪漫故事，看近处的“纤云弄巧”，看远方的“飞星传恨”，感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意境，或者越过这“忍顾鹊桥归路”的相会，最后达到的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豁然。

一首《鹊桥仙》注解了这个节日的虚幻景致，从万米高空再次回到地面，也就完成了从南到北的空间之变，降落、抵达，一个城市在夜晚次第展开。

云端望见了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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