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22《夜落曼哈顿》：正义才是法律
蓝色的涂料慢慢滑落下来，字幕后的背景似乎在阐述电影片名“Night Falls on Manhattan”中的“fall”，一种坠落，就是一种堕落，当曼哈顿的警察和毒贩交易，当贪污受贿成为警界最大的腐败，这便是“fall”的现实，而面对堕落成为一种社会现象的现实，甚至玷污了警察、亵渎了司法，谁能拯救？西德尼·吕美特给出了“夜落曼哈顿”的堕落之病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以积极的意义将最后的重点落在拯救上，但实际上，吕美特正是通过一种艰难的救赎完成了对正义的维护。
“我就是法律”，这是给律师们上课的老师传递的一个信念，律师作为辩护人，他的职责就是维护法律的尊严，就是在惩恶扬善中达到正义的目的，所以他们是法律公正的代言人，是维护正义的使者。同样是司法题材，同样是阐述正义观，吕美特在这部电影中却引入了更复杂的人际关系，拓展故事内涵的意义是为了表达一个更具本质意义的命题：固然律师代表着法律，法律是维护正义的底线，但是在为了正义的事业中，只有排除一切障碍才能真正完成正义，也就是说，吕美特的命名表达的是一个更富意义的命题：正义才是法律，这个法律才是本质的、普遍的，即使为了正义而采取了欺骗甚至做伪证的方法，只要最后实现了正义，就是一种法律。
从法律就是正义到正义才是法律，吕美特所强调的正义高于法律所代表的程序性正义，在老师传递“我就是法律”的观念的时候，曾经当过警察、现在转行做律师的肖恩立志要实现社会正义的目标，而他开始自己的律师生涯之后，也的确沿着这条路前进。肖恩的父亲利亚姆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警察，在一次追缉曼哈顿最大的毒贩乔丹的行动中，身先士卒的利亚姆被乔丹从屋内射出的子弹打中，幸亏及时送到医院捡回了一条命，为了控告乔丹的非法行为，莫基力排众议让新手肖恩起诉乔丹。这看起来既是对作恶多端的乔丹的一次控诉，也是对受害者父亲的一次解救。但是一开始肖恩遇到的麻烦在于，乔丹的律师萨姆认为乔丹是“正当防卫”，因为他和警察有交易，他的非法所得分给三个区的警察，是因为警察感觉分配不公，所以才想到了“报复”乔丹，那次缉毒行动就是警察的报复行为。
| 导演: 西德尼·吕美特 |
从单纯对毒贩的控诉变成了毒贩和警察之间的交易，案件的性质在这里发生了改变，但是肖恩让还没有恢复出院的父亲上庭作证，最后胜诉，乔丹被指控的五项罪名成立最后被判有罪，肖恩以其处女作的完美表现最后竞选成功，成为州检察院的领导。但是乔丹案在案件性质变化中，隐含着一个可怕的现实：乔丹口中所说的交易并非空穴来风，当关键证人克莱霍夫的尸体被发现，真相再也隐藏不住了，那本写着和毒贩交易的警察名单的笔记本成为最大的证据，而肖恩的父亲就在这三个区里，是不是意味着父亲利亚姆也参与了贪污？为了找到答案，肖恩找到了利亚姆在那次行动中的搭档阿里格雷多，阿里格雷多否定了自己和利亚姆参与了分赃，他说利亚姆和自己都是清白的，肖恩又问了父亲，利亚姆同样发誓自己没有参与交易，这才让肖恩放下心来。
但是名单上的五名警察被抓，利亚姆的清白似乎越来越受到了考验，莫基告诉肖恩的事实是：警察贪污分赃是一个普遍现象，“交易接着交易，接着交易，接着交易……”交易连接起交易，它们构成了一个无限循环的体系，警察内部的问题已经成为了一个顽疾。当肖恩以为阿里格雷多喝父亲都是清白的时候，阿里格雷多却找到了利亚姆，并且在肖恩面前希望他能“帮助”自己，肖恩闻此大发雷霆，他发出誓言不管是谁，只要参与其中，都将和他们战斗到底，以维护“我就是法律”的尊严。肖恩如此斩钉截铁不仅表明了自己身为法律代言人的正义观，而且几乎就是和父亲以及父亲最好的搭档最后通牒，也就是在这里，法律就是正义，在肖恩身上就被“正义才是法律”所代替，但是这并不是吕美特要表达的全部，当警察贪污的真相浮出水面，正义才是法律越过了法律的底线，而成为良心、道德的代名词。
《夜落曼哈顿》电影海报
肖恩的父亲的确没有参与贪污分赃，他是一个清白的人，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搭档多年的朋友阿里格雷多也是一个腐败的警察，他在肖恩面前再次发誓说自己并不知道朋友的这一真相，随着阿里格雷多开枪自杀，对于利亚姆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但是利亚姆却告诉肖恩那次行动的逮捕令是伪造的，因为行动的前一天逮捕令已经过期，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不惜一切代价先抓住乔丹，也就是说，即使是伪证，行动本身的意义超过了法律所规定的程序。这让肖恩陷入了两难境地，因为按照法律来说，逮捕令是伪造的，那么行动的程序也就有了漏洞，但是肖恩的矛盾也正是吕美特的矛盾，为了化解这种矛盾，吕美特设计了比法律程序更符合正义的情节：肖恩并没有立即揭露利亚姆的谎言，他陷在亲情和法律、善意的谎言和公正之间，而那时的肖恩爱着新交的女友佩姬，并且已经向她求婚，而佩姬是萨姆的“卧底”，她在肖恩的口袋里发现了伪造的逮捕令，但是也许她也爱上了肖恩，佩姬没有将这个证据交给萨姆；同样，萨姆虽然为乔丹辩护，但是他也知道乔丹十恶不赦，而且自己的女儿就因粘上了毒瘾，“她的一生就这样毁了。”萨姆之所以为乔丹辩护，是为了揭露贩毒团伙真正的罪恶，所以当他得知肖恩的父亲提供了假的逮捕令，也并没有选择告发；利亚姆找到了自己的上司，他选择了“自首”，但是上司认为他的行动是为了惩处恶人，所以又写了一张当天日期的逮捕令，让一切变得合法；肖恩在接到父亲的电话后，也终于将伪造的逮捕令送进了碎纸机……
逮捕令是伪造的，这当然违背了法律，但是出发点是为了抓住毒贩，所以吕美特将此理解为超越程序的正义；佩姬发现了证据但是并没有交给萨姆，这是爱对正义的维护；萨姆也知道了这一真相，他也选择了沉默，这是另一种源于亲情的正义；利亚姆的上司重新签发了逮捕令，这是对利亚姆的保护，也是一种正义的选择……如此，吕美特以众人构建起来的良心、爱和道德化解了法律上的问题，最终抵达了正义，阐述了更为本质的“正义才是法律”，于是肖恩成为新晋律师的老师，他给这些代表法律更代表正义的维护者上课时说：“如果你想要冒这个风险，那么欢迎！”而吕美特也成为了这样的冒险者，不管过程如何，只要正义是最后实现的目的，也不管剧情如何颠覆认知，只要正义是大家最后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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