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5-16 一页页都是卑微
上午天气有些闷热,这是变天的预兆,果然在傍晚,结束了同事儿子结婚之后,大地已经湿润了,凉了很多,街上清新了不少。
初夏时节,天还不算多变,热是慢慢热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这时的天气,不是暴热,不是乍暖,而是像轻轻舔食一道温和的水果,舌尖不会留下很刺激的味道,漱口一下,也便气味全无。
今天是个有些重要的节点,我一向不会很高调宣布我的生辰之日,所以照例简简单单,回顾不算,只是稍微用一点历史的温和态度让自己活得更有纪念意义。早上挂上了妻子新买的玉,一尊观音,透度还好,醇醇的亮,不是什么信物,我也不相信真有什么天佑,只是心里会慢慢有种习惯,有种东西会陪伴我,牵着我的肉体,一年年一日日。儿子昨晚也送了我礼物,是个小手工,一个篮子,里面放着蘑菇和萝卜,问为什么放这两样,儿子说,因为你属兔。
兔子,对这种有着某种灵性的动物,我一向怜爱有加,不是因为我自己生肖属兔,而是它真正的形态和在意识中固有的意义,这个意义属于中国文化,和厄普代克的兔子隐喻有着文化差异,甚至在中国属相里,就是不会去冒犯,不会去欺弱,那么怡然自得,那么自由惬意,想来人要是这样该多好,在一个自我的国度里。
我还是觉得今天是一只勤奋的兔子,值班、拍照、写稿,满满的,实在是今天和以往的日子没有什么区别,仍然自足。走廊上几次经过,总是看到一只甲壳虫在运动,跑不远,却不算挣扎,我以为它也是自足的,但是当我最后一次经过走廊时,发现,它死了。被踩死的,旁边是模糊的痕迹。我猜不出谁是凶手,运动的死了,死于另一种运动,我知道谁也不会故意花时间去踩死一只随时可能被我们忽视的甲壳虫,意外事故。
可能凶手是我。
我承认今天我对事物的观察过于细心,甚至有点吹毛求疵,其实,这一天,这24小时,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都是那么普通,而我的矫情只能证明,我很在乎一个纪念日,这些重要节点的日子会让我觉得对自己还有一点牵挂,牵挂就是要求,就是不忍把自己抛弃在岁月中。
比如写博客刚好4周年,比如生命满34岁。
所以,我会很小心搜集一些譬如“历史上的今天”的资料。网上所列最主要的是“1958年5月16日“大跃进”运动全面展开。”1958,这个年代对我的生命来说是个空白,当时中国开始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总路线”的时期,而历史也错误地进入了“一天等于二十年”的伟大时代。其实,我记得今天最重要的历史事件应该就是1966年文化大革命的开始,俗称“五·一六通知”,这个以我的生日命名、下发到各中央局各省市自治区党委中央各部委国家机关各部门和各人民团体党组党委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的通知,改变了中国的命运,10年太长,中国人却从此不敢面对,历史不是完整的,甚至在今天,我们也不能很安心地来看待评价这段历史。
忽略并不代表不存在,国家历史的缺席并不代表个人历史的虚无,我便是在这通知下发的9周年日子来到人间,来到横扫牛鬼蛇神的社会主义大中国。邻居奶奶用最土制的接生技术,顺利把我从母亲身体中拉出,血凝结在乡村的五月,安详,温和,布谷鸟叫了,秧苗绿了,生产队出工的哨子响了。
我会用想象把那个五月塑造得很异样,虚构的快感传遍全身。其实我们对历史的虚构远远大于对于一些飘渺的文学作品,隐秘和空白都更适合想象。然后我见证文化大革命结束,见证恢复高考,见证分田到户,见证五年小学史,见证毕业不分配自费委培……这个时代在不断前进,历史总是在否定中开始,所以在个人书写的历史中,我从来没有在流逝的岁月中保留进步和成就,白驹过隙,留下的无非是一坨屎的记忆,明天才是正道。
一页一个时代
一页页都是卑微
乱石堆的花朵很重——默默《七无律·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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