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15 空两格,冒号
规范的段落格式,开启一整篇文章,可是冒号之前没有说话者,冒号之后没有引用,只是孤立在开头的位置,等待有人过来说话,等待告诉我一个传说,一句经典,或者一种叙事,多少年了,习惯在冒号之前省略自己,习惯在冒号之后自言自语,所以没有文字也是一切发生的故事,没有主语也是所有在场的人物。
多少年了?是七年,印刻在时间履历上的七年,记录在日历档案中的七年,省略之前的省略,省略之后的省略,一个冒号写下了一天的叙事,一个冒号囊括了七年的文章,一个冒号经历了一生的故事。在自言自语自娱自乐自作自受的冒号世界里,却有人闯了进来,有人开始说话,有人看见句子,也是空两格,也是冒号,却不再省略,不再孤立。Afan留言是在过去一天的23:50分,“不过我突然想通了,我们以为是坚持,其实对你来说习惯而已,哈哈。”在冒号之后,在提交之后,便成了留在上面的印记,连带着不可更改的时间,可是他发现那句话找不到了,所以又在别处加了一句:“留言不见了,重新留脚印,当坚持成为习惯。”
变了名字,变了句子,也变了时间,23:50在昨天,00:12在今天,中间隔着零点,所以就区分了过去和现在,昨天和今天,夜晚和黎明,如此醒目地烘托出关于冒号之后七年故事。不小心闯进来的,是一次完全的巧合,在自己设定的纪念日里,时间不具有象征意义,留言没有特殊指向,只是偶尔经过,只是偶然打开,只是偶尔在冒号之后说话。
他说坚持,他说习惯,我只说是享用,“我们的生活取决于每件事的/重复发生”,那是一场重复的雪,重复开始重复覆盖重复融化重复变成水,不是取决于水一样的原处意义,而是关于发生,关于无法停止的发生,关于走向永远的发生,只是站在一个起点上,微澜而动,扩展到无限远的地方,重复发生的情结里,到底是不常有这样的闯入者,到底不常有冒号之前的主语,到底不常有冒号之后的引用。一个起点,就是由昨天到今天的零点,数字的空白却是翻开了新的一页,结束就意味着发生,于是在零之后是七小时,是七天,是七个月,是七年,是创世纪而来的循环启示录。
这一天,是“或许我该记住,或许我该遗忘”的“或。者”,是一个可能的人,相同的秋天,相同的季节,相同的晴天,“这个日子很普通,秋高气爽,丹桂飘香,工作匆忙,身体健康。”回到时间的原处状态,是一些东西开始走出了第一步,是一些东西开始了启蒙,是一些东西经历了成长,“秋天,他们说是收获,我说阳光灿烂,记得洗澡。”形而下的一天里,只有时间,只有文字,只有或者,而当第一次按下提交的时间,那里分明写着七点钟,七个小时,从空两格开始,从一个字开始,从一句话开始,链接,或者图片,完成第一次的命名。
七天之后呢?狂欢还是纪念,匆忙还是清闲?那个叫中文网志年会的故事已经在路上,贴近现实,贴近生活,却不贴近或者的状态,几个月之后,几年之后,它真的变成了“永远在线的开放会议之旅”,没有草根,没有媒体,没有自由,没有分享,“永远”有多远——对于中文网志年会来说,这是一个暗淡而无奈的答案。其实早就写好了结局,变或者不变,都在路上,看不见的路上,从此再无空两格,再无冒号。而七天的寓意在这场自我的旅程中,也变成了被删除的记忆,篇目里的数字永远隔着“7”,隔着延长的序列。所以在中断的七天之后,再无“永远”,再无开放,而七天之后的七天,连一切的时间都丧失了可以期望的理由。
“这情况在他继续了七天;他的禽畜昼夜不离的守护他,除了那只鹰飞去,啄同食物。”神圣的解救者成了孤独者;“然后到了第七天,在弗拉拉上空随烈火一起消逝。”在大火中,关于荒诞的“第二十二条军规”重启设置了规则,这是“永远”有多远的讽刺,和七天的那个故事一样,在若干年之后变成了一些笑话。只好再往前走,前面是七个月,2009年5月15日,没有天气,没有大火,只有“癞痢小区的监控生活”,正在发生,却变成了已经发生,七个月太过短促,在某一次离开之后,不管是不解还是无奈,最后也成了一个抹去的记忆。
终于到了七年,七个小时而七天,七天而七个月,数字的列表无法印证每一个寓言,无法读懂所有的故事,春夏秋冬,在重复中开始,在重复中结束,生活不取决于我们的遗忘,而取决于我们的记忆,雪再次降临的时候,却正是炎热的演夏季,而当夏天走过来的时候,也一定会体会到那种寒冷,所以去除季节的标记,去除时间的符号,在模糊而永恒的纪念日里,只有那冒号还在挣扎着梳理出一段文字,像是一次重复之后的复活,“七年,不过七年罢了!在他们幸福的开头,在某些瞬间,他们两人都几乎把七年的光阴看成只有七天似的。”
谁说的话?谁引用了它?谁在没有空两格的段落里自言自语?闯入者退出,时间退出,七天或者七年的启示退出,被删除的文章退出,被模糊的记忆退出,那在冒号之前的主语,冒号之后的言说,都成为一个假象的故事,其实没有人来过,其实没有人说话,那空空荡荡的句子里只有被看见的两个数字:2556天,3295篇。,它们的中间立着739个冒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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