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15仪式变形中的时间
在我看来,一首诗为不可见的事物创造了可见与可听的形式,那就是感觉、情绪,或是运动的形而上内容。它或许包括了行为,但我会将这种冲击命名为“垂直的”冲击,如果我把它与我称之为戏剧的“水平”冲击做个比较,或许会更明晰些。
——梅雅·黛伦
一本书被打开,便进入到一个已经发生的时间里,它便叫做“在场”。在场的时间是1953年10月28日,在场的空间是Cinema16举办的座谈会,在场的人物是梅雅·黛伦、帕克·泰勒、迪伦·托马斯和阿瑟·米勒,以及会议主席威拉德·马斯,而在场的话题是关于诗歌和电影的:作为视觉媒介的诗歌如何在电影中得到表现?它又指向了电影本质的哪个位置?
梅雅·黛伦在在场中说话,她把电影叙事分为“诗歌的”和“戏剧的”两个部分,诗歌是感觉,是情绪,是运动中的形而上,戏剧则是动作、逻辑,甚至是蒙太奇,一种是“水平”的,另一种则是“垂直”的。水平和垂直,诗歌和戏剧,以及抒情和叙事被结合在一起,它们共同构成了一种复杂的电影结构,但是梅雅·黛伦还是倾向于电影中诗歌的特殊意义,“因为它本质上是一种蒙太奇,因此,究其本质,电影似乎是一个诗歌的媒介。”观点在陈述,梅雅·黛伦已经不像在她的电影中那样呈现出诗意的一面,而是在讨论、驳斥中成为一种“戏剧”的表达。
打开一本书,在场成为时间内部的一种状态,它直抵那个叫1953年的“现在”:不仅仅是座谈会上产生各自的观点,也有阿瑟·米勒对于梅雅·黛伦观点的质疑,于是相互辩论变成了一种对话,甚至其中有着很浓的火药味。而除了对话,在场还有观点对立带来的紧张,还有不断响起的掌声化解的矛盾……对话、矛盾、掌声,共同组成了1953年这一天在场的“事件”,当一本书打开,它们就进入到了此时此地。但是时间却也是一种不在场的证明,距离1953年足足61年,那些在场的对话者已经作古,在场的事件也变成了档案。在场和不在场,在时间中是不是也变成了水平和垂直的两条轴线?而当时间被发现让在场还原,它甚至构成了一种变形的时间:就在阅读此书之前,写作了关于梅雅·黛伦百人千影的评论,在这篇《时间变形中的叙事》的文章中,提到了梅雅·黛伦电影中的叙事结构:
梅雅·黛伦所说的仪式化形式在她的电影实践中的运用也许可以从一个坐标系来阐释,横坐标是人物、动作、场景等,纵坐标则是情绪、节奏等,但是这两个坐标并非是在自己的体系中存在,而是形成了一个坐标系,甚至发展为一种函数,它所形成的是就是“仪式”。
横坐标和纵坐标组成的坐标系,人物、动作和场景组成的戏剧和情绪、节奏组成的诗意,是不是就像梅雅·黛伦所说的“水平”和“垂直”?一种契合,是在没有打开1953年的会议之前,是在没有进入成为档案的在场之前,但是观点的契合却完全变成了我的在场。这是一种巧合?还是对电影理解的共通?但不管如何,梅雅·黛伦进入到了被打开书的此时,而阅读者也进入到了已成为档案但是被激活的此时,1953年和2024年,在共同的在场中构成了对电影的讨论——甚至都是在十月这个共同的时间里。但是在一本书不被打开的时候,在共同之处没有打开彼此的时候,时间又在哪里?在场有如何表现?
梅雅·黛伦的电影评论是《时间变形中的叙事》,梅雅·黛伦出演和导演的电影是《时间变形中的仪式》,而关于此时此地的在场是另一部电影:《仪式变形中的时间》。这是没有打开书之前只属于我的仪式:“或。者”开通16周年。这是每年的纪念日,这是每年将“今天”变成一种仪式存在的一天,只有我是在场的:早上从体重72.6公斤的数字开始,然后是出门最低18℃最高22℃的气温;是西德尼·吕美特电影《新绿野仙踪》的观影,是中午的两种素菜,是晚上大雨中的3.4公里奔跑和行走,是197千卡热量的消耗;是睡前43分钟西方哲学史的系统学习……仪式而形式,形式而仪式,在我作为唯一在场者的今天,时间也是我之所有。但是,当每年的此时此刻共同构成了“仪式变形中的时间”,被串联起来而被命名的时间是不是真的走向了变形?
也许,今天也是变形的,对种种数据、档案和行为的关注,时间被赋予了过度的自我意义,它甚至完全主观化了;16年是对某种持续性行为的坚持,但是这种所谓的坚持也走向了形式主义?更为关键的是,当纪念日指向最初的开端,并将一切的意义都赋予起始,那么那个早已成为历史的10月15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打开一本书,打开一段历史,打开一个起点,它曾经被这样记述:“ 这个日子很普通,秋高气爽,丹桂飘香,工作匆忙,身体健康。”对于16年前的“今日”,“或许我该记住,或许我该遗忘”的背后其实就是某种在场的不在场:除了一个我,除了一篇日志,再无其他——时间被浓缩,甚至被抽离。但是哪一种时间都不可能永远指向此时此刻,都不可能变成完全的在场,即使面对今天,即使活在今天,它也是片段的、局部的、自我的,在这个意义上,所有时间都是变形的。
垂直和水平构成了电影中的蒙太奇,历史和现在构成了现实意义的叙事,生活也是电影,现在也是过去,2024年也是1953年,而这就是“一个可能的人”所书写的“或。者”。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20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