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0-15 《平衡》:诱惑的世界里没有选择题
一端是红色的箱子,里面发出细微的音乐,另一端是孤独的男人,站在那里凝视着箱子,支点在中央,一端和另一端,是最后的终点,也是最后的平衡——男人无法前进一步靠近箱子,更不用说占有箱子,也无法后退一步,让箱子在倾斜的平面上滑向自己,就这样,男人望着箱子,永远无法获得箱子,在最后的结局中,平衡变成了一种静止状态,变成了一种无法活动的致命状态,它通向的只有孤独,只有失败,只有崩溃。
曾经并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五个人,是一个团队,是一个集合,在一个唯一支点的平面上,他们保持着平衡,可是说,最先的平衡是一种团队协作的结果。但是这种平衡也是静止的,但不是致命的,所以在一个沉默的世界里,在一种静止的状态下,对于每一个有着自己欲望的人,需要的是打破一种平衡,需要的是激活一种存在,需要的是改变一种结构。于是有人迈出了第一步,从团队中分离开来,这是打破平衡的必由之路,当力和结构发生改变,要维持这个平面的平衡,就必须有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做出牺牲。
甚至也并非是一种牺牲,因为当一个人迈出第一步,意味着所有人都有机会迈出第一步,当一个人需要体现个性的时候,意味着所有人都有可能展示个性。但是展示个性的前提是,平衡还需要维持,也就是说,所有个性的展示都应当归结在平衡的总体大局之下。有人又向前迈出了一步,另外四个人又朝着不同的方向迈步,这是一种维持,也是一种制约,当一个人最终走到这个平面的边缘的时候,意味着所有人都必须走到不同的边缘,也就是说,当这种个性的展示达到极致的时候,平衡也走到了它最后的可能。
| 导演: 克里斯托弗·劳恩斯坦 / 沃尔夫冈·劳恩斯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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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诱惑,于是便有了被打破平衡的可能,有一个人的钓鱼竿里钓上了一只沉重的箱子,箱子向下拉的力,使得其他四个人纷纷跑向力的另一端,于是一个人拥有了箱子,四个人在维持平衡的状态中看见了一个人的占有。他轻轻擦去了箱子上的灰尘,箱子露出红色,这是对于诱惑的探究,继续深入,便意味着被动的平衡受到了威胁。于是在诱惑面前,每个人都开始了不同的动作,有人突然走向了另一边,平面开始失衡,其余的人开始走向了那个人的相反方向,而那只箱子也滑向了他的这一边:他开始旋转箱子上的把手,箱子里面发出了动听的音乐;更进一步的探究,另外一个人又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箱子又滑向了他,其余四人又开始走向背离箱子的方向,他扑在箱子上,听箱子里面的细微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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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电影海报 |
因为一只箱子的出现,平衡被打破了,这种打破并非是因为箱子的特殊性,它有和人不一样的外形,和人不一样的重量,和人不一样的功能,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箱子里面的声音制造了全新的诱惑,每一个人都想从箱子的世界里体会从未有过的东西,也就意味着每一个人都想让箱子成为自己独一无二的所有,而这种占有就把平衡关系推向了致命的方向,唯有其他人的牺牲才能保持平面的平衡。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谁愿意成为牺牲者?谁愿意远离诱惑?
谁都不愿意,而这种不愿意是利益的驱动,当个性变成利益,也就意味着平衡会走向失衡。于是平面的可能失衡导致的是人与人之间争斗的发生,先是两个人,一个是面对着箱子,一个是背对着箱子,当箱子在力的不平衡中滑动的时候,有人拉住了另一个人的衣服,而另一个人开始回击,他打了别人一个耳光。当争斗爆发的时候,混乱也就开始了,那个坐在箱子上的人,变成了统治者,他在箱子滑动的时候把旁边一个人从平面上推了下去——这是真正失衡的开始,不是为了欲望的一时满足,而是在消灭的别人的情况下完全获得属于自己的私利,紧接着,第二个人被踢了下去,第三个人被退了下去,乃至第四个人也从平面上消失。而当最后一个“敌人”悬挂在平面上,试图从下面再走上平面的时候,他做出了最后一个动作:一脚把他踢出了平面。
把所有的敌人推向死亡,这是利己主义的做法,看上去他是最后的胜利者,是对于箱子和诱惑最后的占有者,而实际上,在没有了敌人的平面上,他最后只能靠自己维持平衡,也就是他既是自己,也是敌人,既是独裁者,也是拯救者——在一个没有敌人的结局中,在最后保持平衡的状态下,他只能站在箱子的最远端,只能和箱子保持足够的距离,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平衡,而这种平衡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最后的胜利,而是最后的孤独,以及孤独带来的最后的崩溃。
从团队走向个人,从平衡走向失衡,从主动走向被动,这便是这个平衡世界的最后启示,当一个人迈出第一步,对于一个团队来说,是一种离心力的产生,离心意味着个性的开启,这是对平衡的第一次打破,而箱子则是一种诱惑的出现,追逐诱惑意味着利益的私人化,这是对平衡的第二次打破;而随着欲望的膨胀,每个人都希望占有诱惑,便有了争斗和谋杀,而这意味着敌对状态的出现,这是对平衡的第三次打破。三种打破平衡的方式是渐进的,是递增的,也是危险系数逐步增加的过程。
为什么原本平衡的团队协作会失衡?当他们作为一个集合的时候,其实意味着某种工具化的人生,他们有着相同厚重的大衣,有着同样简单的五官,有着同样修长的身体,有着同样深邃的眼神,也有着同样默不作声的表情,所以说,他们是五个人,不如说只是一个人,这是一种团队的孤独,只有身后不相同的号码是他们唯一的个性,而号码对于他们来说,也像是一个被关在固定平面里失去自由的人,所以他们需要打破的是这样一种无个性的存在,于是有人迈步,有人伸出鱼竿,有人拉上来箱子,有人要听里面的音乐——每个人都期望成为和别人不一样的人,这是一种进步的表现,这是一种思变的举动,这个世界也需要这样的改变,但是这种改变似乎永远需要一个规则,那就是整体上的平衡,如果不顾及整体,不顾及他人,那么争斗就会产生,那么抹杀就会出现,那么陷害就会发生,那么混乱就不可避免。
当整体的平衡被解构,即使有了最后的胜利者,这个世界也是孤独的,也是失败的,也是短暂地维持着平衡,而到那时,即使你想要抛弃那种诱惑,也力不从心了,因为毁灭了诱惑也就意味着毁灭了自己,而在和诱惑保持永远距离的平衡里,人在无法选择的情况下,也只是成为了另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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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 某个地方存在着唯一的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