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4-28 《乱世忠魂》:他被永远授予了勋章

From Here to Eternity,“here”是起点,“eternity”是终点,但是在这面临突袭的战争中,在这压制的命运里,如何从现在走向未来,从此地走向永远?那艘回美国的船上,两个女人邂逅在离开此地的途中,他们的身边却没有了爱情的承诺,凯伦说:“有个传说:如果花环飘向海岸,说明你还会回来;如果飘向大海,表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而萝琳却说:“我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终点是一个不再标注爱情的地方,回来也像是一种虚幻的场景,为什么不再回来?那花环随海水漂流,不回来是因为她看到了永远的归宿:他已经死去,他被授予勋章,他被纪念,他就是心中永远的符号。

死亡却被纪念,这是不是属于一个军人的“永远”,永劫不复并不是在花环的逐流中保持最后的希望,而是在不回来的结局中被最后命名。两个女人回家,两个男人在战场上,生存或者死去,都是他们永远的归宿,所以“From Here to Eternity”的意义更在于抛却了个人的恩怨,在融入国家主义的抗争中,他们成为永远的战士,成为永远追求原则而放弃此时此地一切的人,就如普威特在离开萝琳说的那句话一样:“爱一样东西并不表示一定有所回报。”

当自己吹号手的位置被别人替代,当自己成为遭受欺凌的步兵团一员,普威特似乎身在此时此地,而一种沉默似乎也在追寻属于自己的那个“永远”的原则。在新的步兵团,唯一的命令便是成为一名拳击手,因为荷姆斯上尉喜好拳击,他让全体士兵拿出拳头,只有在拳击台上成为胜利者,才能晋升。这是和个人喜好有关的命令,却也是一种权力,在这样一种权力体系里,曾经身为拳击手的普威特却拒绝执行这一命令。

: 弗雷德·金尼曼
编剧: Daniel Taradash / James Jones
主演: 伯特·兰卡斯特 / 蒙哥马利·克利夫特 / 黛博拉·蔻儿 / 唐娜·里德 / 弗兰克·辛纳特拉
类型: 剧情 / 爱情 / 战争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53-08-05
片长: 118 分钟
又名: 永垂不朽 / 红粉忠魂未了情

“如果你以为我会去打拳,那你就错了。”这是他对荷姆斯上尉说的话,明显是一种对抗,而在步兵团里,对抗命令就是对抗上级,就是对抗权力,所以普威特在这里,遭受的是无尽的欺压:列队时认为他的步伐不对,所以被罚以一个人训练;组合武器时被认为后瞄准器不准,被罚跑七圈;故意用泥水溅在他身上;故意在擦地板的时候将脏水倒在他身边……不参与拳击,是普威特的原则,而为了这个原则,他宁愿受罚而毫无怨言。但是当这一种原则变成了软弱,变成了军队里存在的黑暗,它一样变成了没有原则。

普威特不打拳死因为不想让悲剧重演,曾经在军队的拳台上,那个最要好的朋友,在他的“友善的打法”中突然倒地,最后是永远失去了双眼,当普威特在医院看到他时,那不再睁开的眼睛里流下了眼泪,对于普威特来说,眼睛不再看见一切,而眼泪却在叙说着一种友情,从此洗手不干,就是为了保全这一种友情,就是不再暴力中去除最后的感情。但是当他进入步兵团,当他拒绝参与打拳游戏的时候,那被保全的感情却也是分崩离析,甚至在侮辱中走向了死亡。

马吉欧是他在步兵团中和他最要好的人,他知道普威特是“最棒的吹号手”,也是曾经最厉害的拳击手,当普威特因为不参与这个游戏而遭到处罚时,马吉欧只是表示了一下质疑,便被罚和普威特一起连跑七圈。友情在这种命运共同体中是更加牢固还是受到牵连?其实,对于马吉欧和普威特来说,他们所要维护的并不是简单的友情,而是一种纪律和权力之下的人性,而这种人性在这个普遍虐待士兵的团队里越来越受到威胁,而面对刚愎自用的黑暗现实,他们在自愿受辱之后,也开始了反抗。

《乱世忠魂》电影海报

当拳击台上戈罗维奇用脏水故意让普威特去擦的时候,普威特终于发怒里,他拒绝退让,而荷姆斯上尉以冒犯上级为由,让他向戈罗维奇道歉,普威特依然拒绝,而最后的结果也概莫能外地处罚了他:让他挖出一个大坑,在精疲力尽的时候,却让他把一张报纸放在坑里,然后再回填——所谓命令,只不过是另一种游戏,一种折磨人的游戏,一种娱乐的游戏,就如拳击比赛一样,它取消的是人的尊严,它扼杀的是人性的意义。

马吉欧也一样,这个追求自由、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也遭受了排挤:不是自己的站岗时间,却要替别人在岗哨上值班,终于他擅离岗位,到俱乐部喝酒发泄,也终于在半路上袭击宪兵,最后被判处六个月关禁闭室。而禁闭的执行者却是和他发生矛盾的贾德森,利用手中的权力,贾德森开始对他严刑拷打,折磨他,而马吉欧不服输,照例向他吐口水,甚至根本不申诉,在被禁闭的时间里,进行着最原始的反抗——不妥协的反抗,变成马吉欧的一种尊严,成为他的最后原则。

当普威特听说马吉欧的惨状后,蛰伏在他内心的火焰终于开始升腾,当初他的沉默是一种原则,是因为不想揭开自己亲见的悲剧故事;而现在他开始反抗,是因为在自己的原则中和马吉欧站在了一起。在拔草时被戈罗维奇侮辱,进而被他拳脚相加,终于普威特站了起来,他开始像一个拳击手一样面对对手,一开始也不打头部,但是在戈罗维奇的挑衅和嘲笑中,他终于朝他头部打去,狠狠的一记右勾拳,把戈罗维奇打翻在地,赢得了其他士兵的喝彩。

这是一种自我抗击,是一种原则的调整,却也是为了不像马吉欧一样成为权力的牺牲品,而当那个夜晚从禁闭室跳脱的马吉欧终于死在普威特怀里的时候,他终于体会到了另一种悲剧性命运,那个被自己的拳头打瞎双眼的朋友,是“友善的打法”的一次意外,可以在自我谴责和自我忏悔中获得安慰,但是马吉欧的死却是真正的悲剧,一个人,就是在这权力的体系中,在这虐待的体制中,活活被打死,身为战士,他的面前应该有一个敌人,但是这个敌人却变成了自己人。这是一种多么可笑的黑暗现实,这是一种灭杀人性的丑闻和悲剧,所以对于普威特来说,他开始背叛这个游戏。

在那个黑夜里,普威特终于把锋利的刀子插向了在俱乐部寻找刺激的贾德森,流下的鲜血是他抗击的证明,而死去的结局则是他背叛的极端表达——而这种背叛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原则:对朋友的忠诚,对人心的忠诚。背叛就是忠诚,反抗就是保护,这便是在这个权力体系中衍生的另一个原则,而这个原则不仅对于普威特,也对于华登,不仅对于战士军团中的现实,也对于两个男人的爱情,都成为忠于自己,忠于生命的一种体现。

作为士官的华登为什么会和荷姆斯上尉的妻子凯伦有染?星期四,荷姆斯不再的日子,没有仆人的家里,他找上门,她留下他,两个人面对着爱情却顾虑重重,他们怕被发现,他们对彼此又不信任,但是爱情却在一见钟情中真的降临了,她是上司的妻子,她是高傲的女人,她曾经在布里斯堡和很多男人有染,但是华登为什么会爱上她?因为从她的目光中发现了一种需要依靠的欲望,就在那激情的海滩上,她告诉他,结婚两年荷姆斯就在外面找女人,在她怀孕将要生产的时候,他甚至还在外面喝酒鬼混,后来孩子生下来死了,而自己也从此失去了怀孕的能力,与其说是在寻找依靠,不如说是在报复。但是,在华登身上,她却有一种爱的向往:摆脱荷姆斯。所以凯伦提出的建议是:让华登成为军官,然后返回美国,然后结婚。

这是一条将爱从暗处带向明处的路,背叛而寻找,也许曲折,也许困难,但是是唯一离开荷姆斯权力世界的办法,但是华登却拒绝了,因为他不想成为将军。这是一个多么理直气壮的理由?不想成为将军,是因为不想成为与荷姆斯一样的人,还是不想进入到那个黑暗的权力体系中?拒绝和逃避或者也是华登的一种原则,即使在凯伦说他不是真正爱她,即使凯伦真的要离开这里回到美国,华登还是最后说了一句:“再见,也许我们会在某一处见面。”

为了原则而舍弃爱情,普威特也是如此,在俱乐部里他爱上了萝琳,萝琳也爱他,甚至给了一个只属于他的名字:艾玛,当普威特和她租住在一间房子里的时候,他们似乎对于未来的爱情充满了向往,甚至普威特为了能有机会离开这里回到美国,“我愿意打拳去。”第一次妥协,第一次放弃,就是为了爱情。而从来就在底层的萝琳,似乎把爱情看成了自己翻身的全部理由,“我不喜欢自己成为士兵的太太,因为我想做一个高尚的人——因为高尚的人是安全的。”

高尚就是离开现实,离开“here”,高尚就是永远的终点,当普威特为了爱情牺牲原则,却得到了萝琳的拒绝,或许也是一种背叛,将那种燃起的希望又重重扑灭。但是当普威特因为杀死了贾德森而流落逃避的时候,萝琳却在现实的爱情中开始照顾他,开始回归现实的爱情,开始放弃自己的原则。而华登也在军团中隐瞒普威特的失踪,在背叛纪律的危险中,走向另一个人性的世界。其实不管是背叛还是忠诚,不管是放弃还是坚守,对于他们来说,所谓的原则其实是人性的原则,而这种人性对抗的就是权力,就是制度,就是军事机器。

而当战争真的以荷枪实弹的方式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这种对抗却变成了忠诚。日本战机突袭珍珠港,没有枪炮声的平静世界终于被打破,这是另一种暴力,所以在这种关乎生死关乎国家的考验面前,似乎每一个人都只有了一种身份:战士。华登率领军团打开了没有接到通知的弹药库,拿起了枪,向日本战机发射,而正在养伤的普威特立即离开萝莉,要奔赴战场,“为什么他们视你如粪土,你却还要上战场?”普威特的回答是:因为我是一个士兵。回归到士兵这一身份,就是回归到自己最本真的原则世界,在战场上,这是唯一的命运,这是唯一的命令,即使萝琳现在身后答应他一起回美国结婚,即使身上的伤口又裂开,普威特第一次在国家主义原则面前走向了战场。

最后,却被自己人射杀在沙滩上,还没有走回到自己的部队,还没有拿起属于自己的枪,普威特却死于“非命”,这是另一种悲剧?而其实,普威特即使没有穿上军装,没有走向战场,没有打出一粒子弹,但是他却是忠诚的战士,却是国家主义和国际主义的捍卫者,却是一个永远有着原则性的人,在他身边最后捡起那枚普威特待在身边微型号角的华登,终于说道:“他是个死脑筋,却是一个好士兵。”好士兵是唯一的原则,是忠诚的象征,是英雄的符号,从走向永远的归宿。

“爱一样东西并不表示一定有所回报。”在这样的原则下,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不管是个人还是国家,只要是一种基于人性的爱,就具有永恒意义,“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的告别里,不是高尚作为终点,不是权力走到最后,而是在更值得的世界里看见一种永远,就如萝琳在轮船上,望着花环说:“我的未婚夫被杀了,他原是一个飞行员,但被授予了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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