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25《映画创造者》:创作即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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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电影正在播放:男人死去,在叠影中,死神抱起死者,坐上马车,然后消失在山坡上;一种现实正在演绎:塞尔玛站起身走向屏幕,伸出手,摸向屏幕中的那张脸,在明暗的光线下,她的脸像是影像里的一种,最终露出微笑。这是电影中的最后一幕,当电影正在播放,当现实正在演绎,塞尔玛走向屏幕,就是走向一部电影,塞尔玛的脸变成影像的一部分,就是走进了电影——这是一个双重建构的构成,当电影和现实合一,作为电影剧本原作者的她,也成为了电影中的演员。

这里出现了关于文本的三个维度,像是嵌套的结构:塞尔玛作为文本的作者,写作了小说;维克多将小说改变成电影《幽灵马车》,在看完电影的片段之后,塞尔玛又将其命名为《复活》,她变成了电影创作的参与者;最后她起身走向屏幕,抚摸屏幕中演员的脸,又把自己放进了电影中,这是一个从电影观者走进的电影成为演员的过程——从小说作者、剧本创作者、电影命名者和现实版电影的演员,塞尔玛在最后的场景中定义了自己的多重属性,而这个多重身份的建构也是关于小说-电影异构的一次实践,它传递的是创作者在文本中所具有的自由意义。

在塞尔玛出现之前,是电影剪辑师朱尔斯和演员图拉之间的对话。在间隙的时候,朱尔斯传达了对图拉的暧昧诉求,像是开玩笑,“没得到你我会疯狂的。”甚至说起自己手淫时会想到她。抽着一支长长的烟,图拉也从朱尔斯对自己的表述中发现了想象的重要意义:“要是生活也是这样就好了,想象可以抵达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图拉所说的是想象的无边际、不受约束的特征,但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遗憾的,因为那种想象并不出现在现实中,它最多也是像朱尔斯所开的玩笑,也许只有电影能够实现这种想象。对想象的某种向往,是带着不可避免地遗憾,因为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这种残酷性在图拉那里显得什么隐秘,接着她拿起了维克多拍摄《幽灵马车》的剧本,看到了上面一句话:“不要以为我的躯壳是毫无意义的,它如你一般承载着灵魂,请把它描述为镜中之像,想象着这镜中的影像能够离开镜子,它能说话,能观察,也能四处游走。”她立即被这句话所打动,她在朱尔斯面前说这句话写得那么优美,很想知道写作者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其实很明显,让她感动的不是这句话,而是句子背后达到的想象效果,想象会将灵魂上升到一个高度,灵魂又带动着躯体,在灵与肉的结合中走向自由世界。

但是,句子里的那种想象的自由依然是“镜中之像”,或者说还是回到了电影世界,但是很明显触动了身为演员的图拉,“能写出那样句子的人能理解一切,包括我。”这是图拉在寻找共鸣者,也是为了让自己被发现。接着开门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小说作者格拉洛芙博士,也就是塞尔玛,另一个则是改编成电影的导演维克多。这两个人物的出场其实对于图拉来说,正代表着想象的自由和想象的有限性。图拉是第一次认识塞尔玛,她对于这个小说作者的高傲很反感,在并不平等的对话中她认为自己成了局外人,天性不服输的图拉对塞尔玛发起了言辞上的攻击,说她不应该抛下读者——他们是在看了维克多导演的《幽灵马车》几个片段之后,图拉对塞尔玛很不满,而塞尔玛一开始说要和图拉谈谈,俨然一种命令的口吻,但是在不服输的图拉面前,她又改变了计划,说明天再谈,但是这样又成为了她故意的逃避,于是又坐下来和图拉开始了对话。

导演: 英格玛·伯格曼
编剧: 佩尔·奥洛夫·恩奎斯特
主演: 安尼塔·布耶尔克 / 艾琳·克林加 / 伦纳特·胡尔斯特罗姆 / Carl Magnus Dellow / Henry 'Nypan' Nyberg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瑞典 / 丹麦 / 芬兰
语言: 瑞典语
上映日期: 2000-11-15
片长: 99分钟
又名: The Image Makers

所以对话从一开始就不是在平等意义上的,这既是因为塞尔玛的高傲,也是因为图拉的不羁。而他们正式开始所谓的对话时,塞尔玛针对的还是图拉,她知道图拉和维克多之间的暧昧关系,所以对她提出的几乎是警告,“你应该靠自己,离开维克多。”或者,“你应该尊重你自己。”接着塞尔玛问她最喜欢饰演什么角色,图拉的回答是:“在电影中看不到真实的自己。”也许是这句话触动了塞尔玛,两个人的对话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塞尔玛转向自己,也开始审视自己,她认为自己很多地方有问题,当图拉问她:“《幽灵马车》是你最满意的小说吗?”这个问题触动了塞尔玛,她终于开始讲起了和小说有关的往事:这是一个父亲小时候讲过的故事;这是第一层面的回忆;但是父亲已经死了,他因为酗酒而死,“嗜酒的人总是带着酒。”这是父亲生前的口头禅,父亲把喝酒看成是一种艺术行为,只有艺术家才会沉醉于酒中,所以塞尔玛在对父亲的回忆中告诉图拉,“我讨厌艺术家这个词。”言下之意是自己也不想成为人们口中的艺术家;在之后,塞尔玛完全打开了回忆,“我写的一切都是关于父亲,他爱我,我也爱他,我曾经爱他爱得深沉,因为如果我离开他,他就会死去——他带走了我整个生命。”

因为这一种爱,塞尔玛融入到自己的创作中,因为这一种爱,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回馈给了爱,因为这一种爱,她甚至没有自己的孩子,也没有真正爱过别人。所以塞尔玛所谓的爱只不过是一种束缚,甚至是一种牺牲,这当然是以爱名义的“绑架”,内中有着父权思想。所以塞尔玛的写作并不是真正的自由,并没有让想象抵达无界,她只不过是在写作一种“镜中之像”,但是镜中之像的另一个意义则是超越现实,是能够四处游走——塞尔玛之所以要和图拉对话,就是因为她反而在图拉的身上看到了这一种希望。但是,图拉一样受困于爱,这种爱就是和维克多之间的不道德之爱,已婚的女人,和已婚的男人,他们如何找到自由,如何命名爱?在第二天图拉和维克多在一起的时候,维克多希望结束这段感情,他甚至认为图拉的爱让他感到害怕,“要是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会吓坏的,我不想被你破坏。”所以身为导演的他,在听到图拉说:“总有一天我会饰演伟大的角色并理解他们。”维克多的回应是:“总有一天我会制作关于你的电影,但是你不会参与其中。”

塞尔玛被所谓的父爱所束缚,她的写作与其说想要摆脱,不如说深陷其中,甚至丧失了自我,只能成为镜中之像;图拉也陷在和维克多的爱之中,这一种非道德的爱同样束缚了他们两个,在争吵中伤害彼此,无论是演员还是导演,也都是在制造镜中之像。但是塞尔玛在图拉追求自由的个性面前打开了一个世界,在她看来,图拉能够把“爸爸踢到街上去”,能够反对穿紧身胸衣,就是一种对自我的肯定,尽管图拉陷在和维克多的暧昧关系中,但是塞尔玛需要的是她那样的自由状态,“希望和你一样无所畏惧。”而塞尔玛的想法又触动了图拉,“演戏就是要无所畏惧。”演戏如此,生活何尝不是如此?而要无所畏惧,要自由,要实现镜中之像的升华,就必须回到想象的第二个意义上,那就是把写作变成创作,把创作当成创造:塞尔玛是小说的创作者,维克多是电影的创作者,图拉是角色的创造者,还有朱尔斯,是技术的创造者,《幽灵马车》就是在技术性的多重曝光中实现了幽灵的献身。

所以真正的镜中之像的创作开始了:塞尔玛把父亲的爱变成了另一个文本,不是被爱束缚,而是让他得到重生,就像《幽灵马车》的技术性处理,死神带着死去的男子,在影像上实现了“复活”,而且她改名叫《复活》,“他得到重生,意味着我也得到重生。”复活而重生,是燃起了新的火焰,是在内心真正燃烧,最后超越了小说,超越了电影,在现实中伸出手抚摸影像的时候,镜中之像反而成为了新的现实,在想象之中离开镜子,“它能说话,能观察,也能四处游走”。

《映画创造者》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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